第22
于青木感受到身旁人愈渐明显的颤抖,女孩悄悄拽住她的衣服下摆,仿佛在劝她离开。
如果她走了,是不是她还会继续受欺负。
答案是肯定的。
一想到这里,于青木便坚定了内心。
她强忍着害怕,故作镇定道:“你们难道没有底线和原则吗?以欺负同学为乐,是因为你们知道自己对社会没有一点用处,所以来报復社会吗?你们这种行为真的很幼稚。”
围着她的人们嘻嘻哈哈地笑起来,尤其是为首的男孩,笑得最为猖狂。
“别一口一个‘社会’、‘社会’的,考的分高一点儿就真当自己是国之栋梁啦?”
男孩捻捻手指,没再给于青木一个眼神。
“有些无聊了,既然不入伙,就好好管教管教她吧,让她看看,报復社会的到底——是什么样子。”
三两个女孩搭上于青木的肩膀,在上课铃响之时,胁迫着于青木去往厕所。
老师发现了于青木不在,后来在厕所找到了昏睡过去的于青木。
这时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
于青木浑身湿透,嘴里的抹布散发着恶臭,湿漉漉的头髮被一缕一缕地用胶布贴在墙上。
饶是老师,也没见过这么严重的情景。
老师帮她通知了家长,爸妈一开始也是十分担心,积极地为于青木讨说法。
欺负她的人们被揪出处罚了一阵子,于青木也因此太平了一段时间。
可惜好景不长,于青木能清楚地感知到生活的变化。
早上去学校的路上,会有人无缘无故朝她吐痰。
来到教室后,桌子上、桌堂里经常伴有恶臭,仔细检查下来,会找到流着黄黑色汁水的腐烂物。
每次下课出去上厕所或者打水,她总会被在走廊上等待的人们造谣,说她贿赂老师考高分、用身体勾引男同学。
厕所里有人通风报信,一旦她进入厕所,那日欺负她的女孩就会出现,用脏污不堪的抹布狠狠擦拭她的脸,在她忍不住呕吐出来后,又被她们勒令自己把脸洗干净。
于青木的身上总有难以形容的味道,她不再是同学眼中干净整洁的优等生,她变成了一个遭人欺负、可怜的小脏孩。
她与老师说,又和爸妈说,在一开始收到的无不是愤怒和心疼。
可是时间渐渐长了,欺负她的人依旧乐此不疲,而她的成绩也渐渐下滑,她似乎……也不是那么讨爸妈喜欢了。
老师和爸妈开始不耐烦,他们斥责于青木为什么不从自身找找原因。
下滑的成绩让老师不再关注她,爸妈愈加频繁的争吵让于青木身心遭受着强烈伤害,同学们也不再积极地问她题,她身上总有一股味道,大家都避之不及。
下雨了,好大的雨。
那天是校运动会举办的日子,而下雨让运动会不得不推迟。
于青木想着,终于能够松一口气。
可惜事与愿违。
有人把她叫出教室,走出教学楼,又走出了挡雨的长廊。
她看见那些人的嘴脸,在雨伞的遮挡下有些昏暗不明。
男孩放肆地说道:“于青木,趴下啊,学学狗叫。”
大雨打湿了于青木的头髮,打湿了宽大的校服。
“不要这样,求求你们……”
回答她的只有比雨水还要大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你这个样子,老师都不管你了,你还想着贡献社会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衣服贴在皮肤上,激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于青木在大雨中四肢落地,绝望地学起狗叫来。
“狗狗乖,快过来——”
“笨死了,爬过去啊——”
“喂——你有没有听我们说话?”
“还不快去!”
一脚踹在她的腹部,她疼得蜷缩起身子,却遭受了更加猛烈的踢踹。
“妈的,老子鞋都湿了。”
“还不起来?装什么死呢。”
背上、肚子上落下程度不一的疼痛,于青木飙出眼泪来,想着如果她哭出来他们会不会下手轻一点。
不会的,只会变本加厉。
绝望的心情笼罩住于青木,她在大雨中奋力撑起身子,四肢并用地学起小狗走路的动作。
操场的地面粗糙无比,雨水增加了它的湿滑,于青木走过一段路,听见他们的笑声,又听见模糊的话语声。
她不敢停下来,手掌被摩擦得生疼,而且有好几次滑倒侧翻,换来了更激烈的笑声和劈天盖地的殴打。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于青木绝望地想。
她的思绪停留在了好几日前见义勇为的画面上。
运动会举办的那几天,都下了很大很大的雨。
于青木发了高烧在家中休养。
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她还能听见爸妈摔打东西的声音。
他们在吵架,已经吵了很久了。
于青木闭眼,妄想去到美好的梦中世界去。
可是上天好像从不会让她如愿,爸妈的对话被她一字不差地听进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