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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一把刀(3)

 

肖甜梨引导他,“举起刀的感觉如何?用枪,对付一般猎物是很好,快!但如果是仇人,用一把刀一片一片地割,一下一下地切,或者一下一下用力地捅,是不是更爽呢?!”

“是!”巴颂的眼球开始剧烈地跳动,眼皮也跟着动。

“那名人渣瘾君子。幻肢首先对付的是他,因为他,害死了幻肢的生母。他的生母非常爱他,保护他,最后他却没能保护好妈妈。所以,他一刀一刀扎在了人渣的身上。”

“至于那名毒枭,幻肢想到了更好的方法,他将滚水淋了下去,然后像片鱼片一样,片出了皮。完整的一副皮。然后一刀一刀地切割,每切一块,就扔进鳄鱼池里。鳄鱼们很兴奋,血与肉,最后,那群鳄鱼居然从三米高的土墙爬了出来,享用了那道邪恶又鲜美的大餐。”

“啪!”一声响,巴颂懵懂地醒来,只见她一手托腮,一手打了个响指。

“幻肢的故事,已经讲完了。”她说。

巴颂又变回了那个沉默的男人,惜字如金。

肖甜梨说,“我对幻肢的心理评估就是,他并非天生的变态者。他本来是一个平凡的人,应该拥有平凡的人生。但当他的轨迹发生偏差的那一瞬起,从他生母坠楼而亡起,不再是他会不会杀人的问题,而是‘何时’的问题。总有一天,他会拿起屠刀。”

“所以,释放自己。现在的职业,正适合。与其伤害无辜,不如来点更刺激的。这个世界如此肮脏,清除掉那些肮脏,幻肢才不会痛苦。”

“你不觉得幻肢是怪物?是魔鬼?”巴颂终于肯说话。

肖甜梨耸了耸肩,“第一,我不是法官,我没资格去评判一个人。第二,我不是警察,我没有义务去抓谁。第三,我更不是上帝,没资格去评判谁是天使,谁是魔鬼。我这里,只是开侦探事务所的,只要不犯法,又出得起钱,我可以为任何人服务。”

“即使是魔鬼?”他问。

肖甜梨笑了,沙沙哑哑的嗓音,“与魔鬼交易,不会划算的!所以,我并不想做魔鬼代言人。而且,魔鬼喜欢做犯法的事,我说过了,我们侦探所不做犯法的事。我们不对魔鬼服务,我们只对钱服务。”

他想了想,很绕脑,但其中好像又存在了许多歪理。这些歪理套在了光伟正的话表下。

“虚伪,是我最爱的原罪。人类啊,人类!”肖甜梨玩笑着吐出一句电影台词,她取出一支烟点燃,在吞云吐雾里,她又换了一部新的电影。

巴颂从来没有时间去看一部电影。

刚才的《这个杀手不太冷》,他已经觉得很扯。但这部《魔鬼代言人》,他看了下去。

直到看完整部电影,巴颂才惊觉,魔鬼犹如欲望,无处不在。与其抑制欲望,不如释放。

毕竟,欲望是永存的。

只要还有人类,就会有欲望。

只要还有欲望,还有人类,魔鬼就不会被消灭。

肖甜梨轻笑,“和魔鬼做交易不划算是不是?最终,你捞不到任何好的。”

肖甜梨又退回了一点,是魔鬼在说出大段大段“蛊惑人心”的话那场戏。也是整部片的高潮。

“和自己内心中的魔鬼作斗争,也累了吧,巴颂。”肖甜梨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片中英俊帅气的律师,她砸了一下嘴巴,“基努里维斯真是帅啊!魔鬼也很帅,能言善辩。他说的那句话,我很喜欢,‘虚伪,是我最爱的原罪’。多么充满哲理!魔鬼从不隐藏自己的阴暗与欲望,相反上帝有时候很虚伪,还很冷酷。就在今晚,除了珠宝店里被射杀了一个毒枭,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另一条街道上,一所教堂的顶塌下来了,砸死了正在唱圣诗的二十三名圣徒。圣徒,都是上帝的孩子们啊!可当上帝想要收割他的猎物时,比起魔鬼更冷酷!也更虚伪。因为上帝会说,‘那是给他们的考验’或是‘给他们赎罪的机会’。”

巴颂听着她的话,眼皮越来越沉。

肖甜梨放低了声音,“睡吧。你身上的担子太重了。重得快要将你压塌了。以后,你将不会再感到沉重。你总是不敢入睡对不对,你活在害怕与恐惧中。以后,当你感到不安,可以回来这里。在这里,你将能安睡。现在,睡吧。”

肖甜梨将片子倒退,又重新看这部带宗教题材的电影。

电影音量调到最小。

她看得恍惚,脑海里出现的是明十。

她垂眸,这个沉睡的男人,的确是有几分明十的影子。她抬起手,虚虚地覆在他眼和鼻上,只露出鼻尖、嘴唇和下巴。

他即使睡着了,下巴轮廓也紧绷,像极了明十。明十也是这样的,明十的脸庞、下巴的轮廓带着刀锋,像雕刻刀削出的冷厉与刚硬。

肖甜梨收回手,一边放着电影,一边打开电脑。

处理的并非是景明明的连环灭门凶杀案,而是陈薇案。

任向东的就医记录,她已经全部拿到了。她比对了任向东腿部伤口愈合后的疤痕照片,以及她在陈薇那得到的人骨头照片,两者的“心形”疤痕极为相似,但还存在一定程度的大小不同,外形上是差不多的。

她连夜给慕骄阳打了电话,说明了伤口造成的原因和愈合后的情况,并将两张照片都发给了他。

慕骄阳马上用电脑里的最新比对软件进行比对,然后给出了确切的答复:“皮层肌肉肌肤上的‘心形’和骨部分的‘心形’符合度达到了百分百。”

肖甜梨马上道谢。

慕骄阳顿了顿,说,“你查案归查案,小心一些。要保护好自己。有问题可以第一时间找我,虽然我整天到处飞,但我会尽我所能帮助你。”

“知道啦,老师!我现在不就是向你救助了嘛!”肖甜梨还在研究着案情。

慕骄阳纠正,“喊姐夫。”

肖甜梨嗤一声笑,然后又问:“姐夫,我让助手拿给你的人骨头,不能验出dna是吗?!”

慕骄阳说,“可以确定是人骨。但人骨早遭到了化学破坏,不可能从中提取到dna,更何况只是一截骨,但我从骨缝里提取到了一滴血,血量太少,我要提取dna需要时间,我和刚从美国回来夏海工作的李法医在研究一种新的提取溶剂,可以最大限度地从极小的血液里提取有效dna。另外,这不能作为有力证据,任何碰过这截骨头的人都可能留下dna,而不能定性为凶手。单凭一截骨头的‘心形’伤痕,也不能从生物学上证实这就是任向东。但如果是牙齿则不同。无论经过多少年,哪怕用沸水煮过,也能提取到有效dna。化学污染除外。甜梨,除非你找到任向东的牙齿,否则你做的一切没多大用处。”

肖甜梨轻笑,“我明白的。但这个案子很有挑战性,所以我不会放弃。”

正说着,肖甜梨的电话又有人打进。

她关掉了慕骄阳的电话,接起所里另一位侦探员工严寒的电话。严寒直接报告说,陈薇在十二年前和任向东的通话记录的查找有结果了,电信的负责人已经被他核实了,当时,十二月最后的那十天,任向东最后一次和陈薇的通话,任向东的手机信号是在内蒙古的信号塔发出的。因为当初陈薇马上做了打印通话,短信记录,所以电信负责人能找出所需的代码而指向的地区。

严寒又说,“我还特意去查了程飞当年的手机通讯记录,发现,他也曾在内蒙古出现过。也是在12月份的时间。当时,他给陈薇打了一个电话。所以,通过查找陈薇的所有通讯记录时,意外摸到了这条联系。”

肖甜梨很高兴:“goodjo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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