级花与级草
虽然有人帮忙分担,那份烧鹅饭的结局仍然是剩下一大半。
修仙么?身边聚集再多人肉迷彩,自体热量不补足,如何抵御寒冷?银霁跟他再熟一点,剩下的粮食哪怕掏出擀面杖也要塞进他胃里。
元皓牗的食欲出了什么问题,到底没人能给她一个准确的答案。但银霁的生活明显是被一双无形的手删繁就简过,晚自习前,马上有人给她提供了一个思路。
明明他们一群人下楼时还有说有笑的,细听之下,是在聊什么“赚赔相抵吧,肉太柴了,米倒是真的东北大米”,回来时,只见元皓牗手上提着个神奇的保温桶,神奇之处就在于,它能夺走人们脸上的笑容。
韩笑正在掰开外卖的筷子,面露惊讶:“你家有人送饭来?难得一见啊。”
“前天不是才给我一大包零食么。”
“零食是零食,饭是饭,营养价值都不在一个层级。”
元皓牗苦笑:“那可未必,不信你来瞧瞧我爸的手艺。”
大家都围过去,看着他旋开保温桶的盖子——
“这、这是擂椒皮蛋?我在《舌x上的中国》见过这道菜。”
“你说这个?”“皮蛋”被夹起来闻了闻,“不对,这是黄牛肉。”
甘恺乐迷迷瞪瞪地表示同理心:“我爸做饭也这样,只管味道,不管卖相,也没什么要紧,关了灯都一样。”
“是吗,麻烦你们尝一下再做定论。”
黄思诚奋勇当先,拿嘴接过那片状似皮蛋的牛肉,嚼一嚼,笑容也消失了。
“系马达,我恍惚中看见了这头牛生前的样子,啊,它站在田埂上倒嚼青草,尾巴还在赶蚊子,一只蚊子、两只蚊子……”
黄思诚徐徐下线了。众人怀抱敬畏之心,纷纷远离了危险的保温桶。
元皓牗岿然不动,像个考古学家,伸筷子进去探测一番,谨慎地拈出两片东西。从轮廓上来看,有很大的可能性是香肠。
“这香肠是我姥姥找人灌的,应该还能吃。”
逃无可逃的韩笑和银霁各自分得一片。银霁尝了尝美拉德反应过度的焦边,元皓牗姥姥做出的努力,想必与开门迎项羽的阿房宫同病相怜,让煤气灶付之一炬了。
对咬肌的挑战令韩笑也稳重起来,只是旁敲侧击地提问:“……你爸准备在家待多久?”
“过完年才回z市。”
数道同情的目光投向了今日男明星。
不得不佩服人家的存在感调节能力,就像一个滑动变阻器,能以曲线自由地变换数值,到了晚自习课间,刘心窈她们还在起劲地八卦他和敖鹭知的事。原来这点事全班都知道,就银霁一个人来晚了,被蒙在鼓里。
趁当事人上厕所去了,女生们的讨论逐渐深入。
“挺好,我就说级花级草的cp嗑不动,还不是因为少了点……怎么说呢,这样子的戏剧张力。”
居然还有这对cp?是银霁孤陋寡闻了。
“你们确实是不会嗑。”韩笑语带笑意,脸颊却鼓了起来。
刘心窈看一眼斜后方空着的座位:“你们说,这位怎么突然开窍了呢,敖鹭知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啦?”
“啊,越说我越觉得抓马,之前班长故意隐藏真实颜值,该不会是为了把她丑跑吧?”
“太不识抬举了,拜托那可是敖鹭知哎!”
……原来大家真拿她当再世黄世仁了。
“其实,元元一开始也不像这样躲着她。”老父亲韩笑有成吨的内部消息亟待分享,“或者说,两个人以前并不是这种他逃她追的局势,也就初二下学期开始,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开始演《蒹葭》了。”
初二啊……敖鹭知的某些亲属真不是人。
“他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呢?”
“初二上学期,敖鹭知刚转来的时候。”
“转来你们班?”
“不,是转来我们学校。她跟我们一直不同班的。”
附中的初中部不是逢进必考吗?拥有非人亲属的唯一好处可能就在这里。
“你说过敖鹭知的成绩明明够直升——就为了跟我们班长上一个学校?为爱牺牲呀!”
“咦呃,我想起那种压分送女神上全年级第一的假新闻。”孔秋这个人对浪漫过敏,打着抖搓了搓胳膊。
“我觉得不全是吧。说来也怪,有件事我很不理解。”韩笑回忆着,“你们肯定想不到,敖鹭知刚见到元元时,可讨厌他了……不过那时候的元元确实不像话,我们有个发小都差点跟他断绝来往。”
她说的发小八成是尤扬。那么,这个不像话的开端应该要追溯到小学时期。
银霁插话进来:“具体是怎么个不像话法?”
韩笑现在无比信任她,毫不犹豫地卖了元皓牗:“一般来说,一个男的脚踏两条船就够得上点天灯了,这人更不得了,全盛时期竟——”
“银霁,有人找!”
适时地,长江头那边传来呼唤。抬眼一看,是删繁就简的生活把敖鹭知送到了教室门口。
有几个不知情的回来看到她,还调笑着:“班长上厕所去了,马上就回。”
银霁听话听半截,就不得不跟着敖鹭知离开了,心情很复杂。走到(2)班门口,上课铃响了,前面的人也没有要回头的意思,看来是校方有什么事找她。
难道是吊灯上的东西被发现啦?不可能,概率几乎为零。
敖鹭知把她领到办公楼,爬楼梯时,她想起还没解释此行的目的,跟银霁道声歉,这才说:“学校准备拍一部形象宣传片,有一段需要几位同学接受采访、畅谈在二中读书的体验,不难的,背背稿就行。之所以邀请你参加,是因为大家都知道你在演讲比赛拿过奖,拍出来效果一定很好,虽然有点大材小用就是了,哈哈。”
敖鹭知的级花身份经常被提起,与此同时,所有人都忘了她还是1x届学生会的副会长。副会长事务繁忙,主要做些宣传工作,开学不到半年,她就做得驾轻就熟,一点生涩的感觉都没有,就比如刚才,寥寥数语,就能在准确传达信息的基础上不着痕迹地把人架高,使得听者即便知道了事情的本质是对“面子工程”的补救措施,所谓的“畅谈”也并不存在,也还是能感受到自己的不可替代性,从而心甘情愿为学校所利用。
此外,她最近应该是在连轴转,在楼道昏黄的灯光下,也能看出眼下有些黑。就算这样,她还能一边上楼一边说话且不带气喘,这是银霁一辈子都做不到的事。
到了最终目的地——顶层的校长办公室,校长他老人家不在,色调昏暗的根雕茶几上摆着几张纸,造型简朴的红木沙发上坐着其余被选中的“受访者”。余弦看到她们进来,欢快地挥挥手。
“时间紧迫,我只好先斩后奏,跟副会长推荐了你,你不会生气吧?作为补偿,你的那份口播稿子我已经润色好啦!”
跟他一起在司老师的办公室接受囚徒困境考验,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余弦身旁一个戴着眼镜、皮肤白净、斯斯文文的女生有些紧张地问:“背是背下来了,就怕到时候摄像机一开,大脑一片空白。”
“不要紧!”余弦给她出主意,“我先把稿子录进手机里,你看,字体调这——么大,明天站在摄像机后面,给你当人肉提词器。”
“不行不行,录像的时候眼睛一直往旁边瞟,看着更不自然。”
“没事,你背多少是多少,又不是直播,视频是可以剪辑的。”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