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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看日出(四)

 

“我这边收到消息,说是景南有胡家的人出现,你上次撤掉了他家的人,胡叁转头就投靠了景北的蒋家,你和游游在外面,一切要小心。”

电话里的中年女声语调平和,一边和周子路说着话,一边对旁边吩咐下去:“把那个水壶给我拿来,这薄荷得补点水。”

“景北的蒋家,是不是有个孩子叫蒋逸飞?”周子路思索着。

“具体的我不知道,不过你离他们家的人都远一点。老周一直不喜欢蒋家,因为蒋家来路不正,说黑不黑,说白不白,要是让胡叁伤了你们,蒋家肯定装哑巴。”

“我知道了,妈妈。”

周子路挂掉电话,长腿迈开,回到检票口。

检票口处站着叁个人,周子游不耐烦地靠在柱子上,也不顾上面沾了雨水,愈遥抬起头,将游戏机放进包里,主动开口:“可以进去了吗?”

“走吧。”周子路检了票,站在山口,等周子游从他身边路过的时候,轻声说了一句,“妹妹,上山小心。”

周子游猛地转头,盯着他看了几秒。

上山要先坐一段索道,她们四个人,刚好一个车。

愈遥进去的时候索道晃了一下,她连忙扶住旁边的玻璃,面前正是已经坐好的周子游,愈遥的衣摆扫到她的脸颊,将脸颊刮得一痛。

周子游一把把她拉到自己身旁坐下,紧紧地贴了过去,假装在整理她陷入衣领的头发,低声在她耳边叮嘱:“一会儿跟紧我,别乱跑。”

愈遥莫名其妙地看她,爬个山还能走失?

不过一想到山上可能没信号,周子游的担心不无道理。

缆车停靠的时间极短,她们坐好以后,按理来说就该关门了,但不知为何,缆车静静停在原地,没再动作。

周子游说:“大概是临时出了故障,严姐,你下去问一下吧。”

严楠和她一样坐在靠门的地方,听到这话不疑有他,站了起来走出去。

她还在和工作人员交流,门内忽然钻进一个人,一身黑色风衣的儒雅男人,眼睛笑得眯了起来,客气地问:“这里有个位置,我可以坐吗?”

他指着严楠的位置,看着周子路和周子游。

周子游抱着手臂,没说话。

周子路伸出了手:“胡叔,在这里见面,好巧。”

他的意思是可以,胡玮秋于是坐下了。他一坐下,不知怎么的,这缆车就恢复了正常,缓缓动了起来,门也死死关上。

“确实,别叫我胡叔了,显得生分,你们都私底下叫我的排行,我知道,叫叁哥吧,我看起来应该也没和你们差了辈份。”

一坐了下来,胡玮秋就从兜里拿出了一包烟,打火机在指间转了转,就要点上。

周子游悠悠开口:“叁哥,在小辈面前抽烟不太好吧?”

“哎哟,子游妹妹,你哪能算小辈啊,教唆你哥哥查我的时候可不是小辈所为。”

胡玮秋笑了笑,不过还是把烟拿在了手里,没继续。

周子游耸了耸肩:“是谁又在叁哥面前造谣?我只是个高中生呀,和我哥关系又一向不好,我还能教唆他?”

“你个小混蛋,不是你,你哥能把自己好兄弟的舅舅给捋了?”胡玮秋手里拿着烟,隔空点了点她,“你们周家人啊,看似分裂,实则聚在一团,怎么拧都拧不断。”

“叁哥说笑了。”

愈遥沉默着,她不是傻子,多少能闻到空气中的硝烟味道。

她甚至在想自己刚才怎么没和严楠一起下去?周子游选择了保严楠?

缆车向上爬升,从玻璃往外看的景色,一向是这座山的特色之一,郁郁葱葱,生命力蓬勃,冬天虽掉了叶子,但树枝挤挤挨挨,好像也挺热闹。

但此时却没有人关心外面的景色。

缆车到了山顶,门打开,胡玮秋做了个请的手势。

周子游似笑非笑的:“叁哥怎么不做第一个?”

“当然是怕你们不下车,原路返回,这样这山上的雪景,不就只有我一个人看了吗,多寂寞。”

胡玮秋动作不变,如果周家的小孩不下去,那他不介意再陪坐上一轮。

愈遥心里烦,第一个站了起来,跳到了地面上,径直走到出口处。

她想,这份工钱确实不好赚。

她起了头,周子游第二个出去了,紧接着是胡玮秋,最后是周子路。

从出口出去的一瞬间,漫天的白色冲撞进视野,山脚上是初雪,山顶却下了几天几夜,可以称得上一句银装素裹。

愈遥从兜里拿出了一双手套,一边戴一边往外走。

周子游追上她,时刻注意着身边。

“为什么?”愈遥忽然问。

“为什么不下山,为什么还要上来?”愈遥一口气问了两个为什么,山上温度很低,没一会儿,呼出的气就成了白色,她的脸冻得更白了,有点刺刺地疼。

周子游压着她的肩膀,声音小得近乎自言自语:“消息是我哥哥先拿到的,但是他选择了上来,你猜是为什么?因为只能上,不能下。”

“我不管你们,为什么也不让我下?”愈遥咬着牙根,一字一句地质问她。

周子游忽然歪了下头,用手指戳住了愈遥紧绷的小脸:“你不是站在我这边?那就得陪我。”

“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遇到你们。”愈遥甩开她的手,大步往前走。

周子游在原地站了会儿,重新挂上笑容,跟了上去。

不管她们走到哪里,一回头,总是能看到胡玮秋混不吝的身影,他走得不快,但总是恰到好处地缀在后面,似乎跟着她们,见到她们重重忧虑的样子就足以让他愉悦。

在半山腰简单补给了一点东西,站在徒步入口,愈遥用手挡住额头,看了一眼天色,浓浓的雾气和云彩,没有一阵大风,绝不可能看见太阳。

看来计划要泡汤了。

她还记得自己是跟着周子路来的,但一汇入山前广场,周子路就不见了身影。

周子游把手搭在她肩膀上,拍了拍:“走吧,他自有脱身办法。”

穿过殿门,她们沿着台阶一路向上,一开始,愈遥还不打算用登山杖,但她常年不运动,关节滞涩,没一会儿就感觉到腿有些抬不动。

侧过脸一看,周子游如履平地一样,脸色轻松。

愈遥说服自己,虽然都是同龄人,但人家是能在运动会报项目的,基础不一样。

于是心安理得地拿出登山杖。

游客游览的道路都是固定的,用围栏两边围起来,台阶和栈道上堆了薄薄的一层雪,踩在上面嘎吱嘎吱响。

长长的枝条被雪压弯,探出围栏,悬在游客的头顶上,伸手一够,雪粉就会纷纷扬扬落下来,掉进脖子里,被人体温度捂化,流成雪水,顺着后背氤氲下去。

周子游在前方带路,愈遥体力不支,无心注意路线,闷着头跟。

渐渐的,四周的人越来越少,路越来越难走,雪也越来越厚。

这么多“越来越”,傻子也知道出了问题。

愈遥呼了一口热气,将登山杖往雪地里一插,站在了原地:“周子游!”

她喊的那个人回过头,牵过她的手,隔着手套,愈遥能感知到手心里的温度,因为布料的摩擦而更灼热:“继续走。”

愈遥现在已经不能说后悔了,简直是想穿越时空回到两天前,把那个想赚快钱的自己扇醒。

“子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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