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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0:皇帝新封的才人

 

婠婠这一回的见红虽然来势汹涌,叫人见慌,然而后来再看,也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

起先纵使看着不大好,甚至还有点要小产的意思,但是格外精心地养了一养,竟然也都大好了。

到三四日后,那点下红也彻底消去,医官们都说只要静养着就再无问题。

——皇帝那样上心在乎啊,下头的人怎么敢不竭尽全力地为皇后保胎?

或许在世俗的眼里,这一胎其实并没有到了那么重要的地步,毕竟皇后已经有了一个健健康康正在茁壮成长的嫡长子了,只消自己的嫡长子一枝独秀即可。

其余的孩子们,有了也不过是锦上添花的点缀;若是没有,也没有什么值得太可惜的。

再者,女子小产本也就是寻常之事,这个世道里,又有多少女子的孩子是可以全都存活下来的?

更不谈从前宫里的那些宠妃们,但凡是生育了三四个往上的,其中基本都有夭折者。

即便有人敢偷偷在心里这样嘀咕几下,等到看清了皇帝对皇后那个爱若珍宝、疼惜不已的架势之后,也断然不敢再生这样的心思了。

皇后服着安胎药,皇帝一日三趟地要过来问皇后可有好好吃药、吃药之后可有什么不舒服的、皇后的身子如何如何情绪如何如何,比当日自己身上受了重伤还要重视关心的。

婠婠呢,也就是知道怀孕之后的头两个晚上有些睡不好,心里略有些没底,唯恐腹中的这一胎留不住,所以夜间有些辗转反侧的。

下红消了之后,她整日待在中军帐内吃吃睡睡,安心惬意。

每日中午时分,萃澜都会端来一盘新鲜摘下的树莓来给她消消还未彻底尽了的暑意。

婠婠全然没有仔细问过这些树莓的来历,只管朝自己嘴里塞了就是。

因此地地处西北边塞之地,少河网,所以各种鲜鱼并不常见,肉食只有各种牲畜之类的。

所以婠婠已经一连吃了不知多少日的羊肉猪肉,吃得她恍惚觉得自己嘴里都快要是一股羊膻味了。

没肚子的时候,觉得无所谓,能忍也就忍过去了。

然而如今怀上了孩子,似是人也变得越发娇气了,便不大愿意再吃羊肉。

她还时常有些怀念从前在宫里爱吃的鲜嫩鱼羹,觉得那才更好克化一些。

不过终究是想到军中的条件比不得宫里,身为皇后不当娇纵任性,所以这话婠婠也只是无意间对着萃澜叹了口气,而后就没再说过了。

只是她中午才叹过这句话,晚上时候一碗鲜鱼做来的鱼羹就端到了婠婠的跟前。

婠婠尝了一口,发觉味道竟然丁点不输宫里的厨子们做的。

她两三日胃口恹恹,这回倒是把一整碗鱼羹都给吃了个干净。

萃澜看着婠婠的样子,含笑道:“只要是娘娘想要的,不论是什么,不论在什么时候,都会有人送到娘娘跟前来。”

婠婠还是没接这个话。

她现在当真是懒得和晏珽宗说话了,六月开始冷战到八月,他的所作所为倒真是一点都没让她意外。

从头至尾对她的态度也就象征性地软了那么两次。

一次是他和她同房怀上孩子的那回,还有一次就是前几日她刚被诊出有孕,他就立马到她跟前低声下气地认错道歉了。

只有需要她的身子、需要她的肚子的时候,他才愿意凑到她跟前来,要不然他就能一直和她冷下去是么?

他能,那她也能忍着。

大不了看看最后是谁先稳不住了。

若不是因为知道自己怀上了孩子,婠婠兴许那次他道歉的时候就原谅了他了。

可是在发现他只是为了孩子所以才和她放软态度之时,她心中又开始百般的不舒服。

——假如没有这个孩子呢?假如她没怀孕呢?

他是不是就会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做错过?

这般冷着冷着的,一转眼就要到了八月中了。

原本,设在怀荒的这场祭礼应当是最恢宏盛大的,毕竟它昭示着一年多以来战事终于了结的舒畅和众人心中的亢奋,昭示着从今往后至少半百余年边塞百姓的安定和平。

但是因为皇后有孕,皇帝怕累着了她,于是就决意将大部分的琐碎礼节一减再减。

军中本有鼓手,也擅演奏各种军乐,皇帝又恐奏乐之声惊扰了婠婠的胎,便命他们出营帐外二十里再奏乐。

祭礼定在了这一年八月十二日这天。

亦是皇长子、储君太子聿的生辰。

四年之前的这一日,婠婠在坤宁殿中生下了皇帝的第一个孩子,嫡长子聿。

岁月流逝的当真是快,婠婠回想起来还觉得感慨,总觉得仿佛怀上聿儿也只是昨日的事情。

一转眼,孩子竟然都已经四岁了。

这一年八月里,母亲的寿辰、聿儿的生辰,还有中秋,婠婠都不能回宫过,只能和晏珽宗待在怀荒凑合下去。

她望着这片渐渐泛起秋意的原野,心下又不禁感到一丝孤寂。

她和晏珽宗出来,皇帝亲征在外,快要一年了。

这一年的时间里,她身边没有母亲,没有孩子,没有宗亲,没有旧友,就连宗祠都没拜过几下,一门心思都是围着自己的丈夫转。

她不想成为他的负担,所以总是想要为他打理好后勤的所有事情,让他打完仗回来的时候可以在她身边好好歇息一番,养养精神。

四季轮转,从去年九月的秋日到今年的秋日,每一次换季,她都为他精心打理每一件衣服和甲胄,为他缝补鞋袜,为他准备吃食和干粮,凡事都想着他,没有为自己叫过一声委屈和不习惯。

——甚至还包括在床榻之上供他发泄欲望。

纵使这些还算不上是一个合格的妻子,可是总归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结果呢?

她换来了什么?

晏珽宗又是怎样对她的?

她担心他的身体,劝他不要再用鹿血酒,劝他好好养病,等他懒得听她啰嗦了,他随手就能把她禁足起来,让她不要去打听他的事情。

说句更难听些的,就是他背着她在外面和别的女人不清不楚,她也无处知道去!

约摸怀了孕的女人总是更容易情绪敏感,伤秋悲春,更兼她本就整日闲的没事干,大部分的时间都留在胡思乱想上面,所以总是有一阵没一阵的失意怅惘。

约摸是见婠婠有些倦怠了这样的养胎生活,薛娴忽然向她进言了几句,说那些突厥王库里面还存着不少他们从汉人那里劫掠的宝物,让婠婠可去那里转一转看一看。

——这是有缘故的。

前朝时候曾经发生过一起皇室兄弟相残的内乱,当时前朝的都城是洛阳和长安两京,分为东都和西都。

恰逢前朝末期屡屡发生动乱,又有一次两兄弟争夺帝位,兄长据守洛阳,弟弟据守长安,彼此互相发号施令、兵戈相见短兵相接,闹得整个天下人心惶惶不得安宁。

突厥人趁机游说那个据守洛阳的兄长,说他们可以帮助洛阳皇帝将长安的皇帝逐出长安,但代价是攻下洛阳之后,长安城内的所有财帛宝物都得任由突厥人劫掠五日。

据守洛阳的那个皇子同意了。

而后,果真如突厥人所说的那般,他们在攻下长安之后,就纵容手下的士卒在长安城内大肆烧杀抢掠,不仅将长安宫殿里的各色珍宝美人全都抢走、搬空了长安城内的两个大藏库,就连公侯官宦之家的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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