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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落胎药”三个字,苗笙一阵心悸,他觉得自己想法有所改变, 但还不确定, 因此不能说什么。
还需要再想想。
“嗯,有三个神医在,我不怕。”他说。
游萧在他额上一吻:“晚安。”
谁知苗笙拽住他的袖子:“你……可不可以睡在这房间里?”
“睡哪儿?”游萧看出他的依赖, 心里自然是开心的, 不由自主想打趣他,“同榻而眠?”
苗笙冷笑:“你想得美。把外边的榻搬进来就是了。”
游萧知道他还是紧张, 与他调侃两句, 洗漱后把厅房的卧榻搬进卧房, 与他的床平行摆放,躺上去后便熄了灯, 并没有与他闲聊。
明天是个大日子,笙儿得养足精神才是。
苗笙侧身向外躺着, 一直没怎么动, 却并没有睡着, 眼睛闭不住,微微睁开一条缝, 看着榻上的游萧。
少年仰躺着,枕着手臂,阴暗夜色中,他的侧脸山峦般俊秀,尤其那杰出的鼻梁,微微有一些驼峰,看起来如雕像那般立体而凌厉。
苗笙抬起手,隔着几尺的距离,描摹着他的轮廓,忽然又觉得自己好像在冒傻气,便把手放下,自嘲地勾了勾唇角。
今天这一天情绪跌宕起伏,但总算有个温馨的收尾,他心里平静了许多,或许又因着喝了热汤,身体也都热乎乎的,很是舒服。
他不由自主地把手放在平坦小腹处,闭上眼睛,试图跟那个小小的胎囊建立起一些心灵上的感应,可是试了半天,无事发生。
我可能确实是有点傻,苗笙无奈地想。
孩儿啊,如果你想来这个世界,不如就托梦告诉我?这样我也没有这么纠结了。
然而这“逆子”一如既往,仍旧没有给他半点提示,苗笙不知不觉睡了过去,一夜无梦,再睁眼时已经天光大亮,游萧正在床边坐着看他,见他醒来,就露出英俊温和的微笑。
“醒了?看你睡得挺香。”他捏捏苗笙的脸。
苗笙拍开他的手:“别捏我。”
他没有起床气,显然是心里有压力而心情暴躁,游萧淡淡笑笑,没有说什么,去帮他准备脸帕和牙刷。
苗笙刚洗漱完,正准备用早膳,平小红从外边跑了进来。
“师父,谢大侠他们说药材配好了,请你去会客厅一趟,还有问苗公子今天状态怎么样,要是没什么问题,一会儿就把药煎了,早一天是一天,耽误得时间久了,胎儿长大,反倒不好了。”
游萧低头看了眼坐在旁边的苗笙,对平小红说:“我知道了,你去告诉他们,稍后我就过去。”
“是,师父!”
苗笙突然道:“等等。”
他原本是焦躁不安,现在变成了慌神。虽然知道今天要喝落胎药,但是他以为会是下午,没想到这么早。
这个选择是他自己做的,男子汉就该面对,不能逃避。
“你别折腾了。”他仰头看向游萧,“请他们过来吧,药在这院里煎也行,省得还要端来端去。大家都过来也没事,人多热闹,哦对,宫主夫人有孕在身,不方便闻到这药味,就别让她跑了。”
游萧看得出来苗笙这是紧张,说话声音都有些颤,东拉西扯说了这么多,隻为掩饰自己的心情。
“那成,我在这儿陪着你。”他对平小红一扬下巴,“请大家过来就是。”
平小红转头就往外跑:“好嘞!”
虽然今天没有干呕的反应,但听到这事,苗笙已经没了吃饭的心情,可他还是低下头去,挑起细细的面条,一点一点送进嘴里,毕竟落胎需要体力,空腹服药也不太好。
游萧坐在他身边,温声道:“笙儿,你别担心,不会有事的,我预感一定会一次成功。上次我和谢大侠还有戴爷商量过,落下的胎囊可以试着用内力推向可以排出的出口,亦或者用内力击碎,通过尿液排——”
苗笙:“……”
“我吃饭呢。”他没好气地放下筷子,“你要说得这么详细吗?我又不是郎中,才不管怎么排,反正你们把我治好就是了。你放心,我命大得很,喝了毒酒躺在冰棺里十年都能再醒,这点事还能怕?!”
发完一通火,他又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过于喜怒形于色,不得体,抿着嘴不吭声了。
游萧好脾气地认错:“萧儿错了,舅舅,你别生气。”
“谁生气了,今天身体舒服,说话中气足了些罢了。”苗笙觑他,“别叫我舅舅。”
这人每次这么叫,不是话里有话,就是装可爱。
讨人厌得很!
“好好好,我不叫,你继续吃饭吧。我去院子里待会儿,免得你看着烦。”游萧无奈地笑。
苗笙看他走开几步,忍不住道:“别走太远。”
“嗯,就在你视线范围内。”
游萧果然如他所说那般,站在院中芭蕉树旁边,正对着厅房的窗户,苗笙一扭头就能看见他。
长身而立的少年绑着高马尾,跟芭蕉站在一起,身形挺拔、英气十足,同样焕发着勃勃生机。
苗笙突然有些羡慕他,很想自己也能像他一样健康,能跑能跳,哪儿都去得,就算要回锦丘,骑上快马昼夜不停,很快就能到,也能尽快打听出自己的身世。
等落胎之后,就好好治病,锻炼身体,决不能再像现在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