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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完孩子之后,自己的身体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情况,能不能活着也是个未知数,就算侥幸活下来,肚子上要切开一个口子,这伤什么时候能复原也不好说。
还是先把身世经历的事情了结掉更好,之后就没什么牵挂的事了。
苗笙钻进被窝,任游萧帮自己把被子盖好,一直盯着他看,突然冒出来一句:“那日我去了红玉楼的旧址,有人把我认错成别人了。”
“嗯,我知道,小红跟我说了。”游萧坐在床边,面色丝毫不改,目光半点不闪躲,“不是那人始终没说把你认成谁了么?要不要我去帮你查查?”
他表情看着还挺真挚的,但苗笙真不信他愿意查,而且结局肯定是没什么结果,不是那人“抵死不肯回答”,就是那人“突然辞工不做,离开了万山府”。
还是别为难别人了。
苗笙现在倒是不怎么介意游萧在这件事上隐瞒自己,反倒生出了一些猜谜解密的兴致。
唤笙楼主再手眼通天,也不可能收买所有认识自己的人,总会有遗漏,而且彻底撒谎骗人他也做不到,毕竟聂云汉和卓应闲不支持这个做法。
因此,苗笙推断,对方告诉自己的事情,一些大的时间、地点和人物应当没有问题,只会在细节上有所出入。
显然游萧骗他的细节也不算多,经常用来搪塞的借口就是“不知道”。
唤笙楼虽然是了不起的情报机构,但是追溯过往情况还是有困难,游萧当年才还只是个幼童,很多事不清楚也实属正常,这两个理由便成了他最好的挡箭牌。
“不知道”这个回答简直不要太好用,毕竟编织故事还是容易有纰漏,或者撞上一些意想不到的意外,导致谎言不攻自破——比如上次在锦丘遇到秋寒云。
借口只能阻挡一时,苗笙寻找身世经历的决心已定,游萧只能陪他上路。
实际上楼主应当没有看起来那么气定神闲,毕竟真相很有可能就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跳出来。
想到这里,苗笙就越发觉得有趣,楼主这就是典型的作茧自缚,外加死鸭子嘴硬,聪明如他,其实也只是在跟命运打赌罢了。
于是苗笙就想代表命运跟游萧赌一把,同时也折磨折磨对方,谁叫这人故意隐瞒知情不报呢。
但想到对方这么做的原因,他心又是软的,于是埋怨去了大半,只剩下你瞒我猜、互相较劲的趣味。
“对了,听说红玉楼之前有个特别有名的小唱,叫仙音公子,许多人为了听他高歌一曲甘愿一掷千金,后来他去哪儿了,你知道吗?”苗笙躺在枕头上,一双桃花眼透出些许好奇,眼巴巴地看着游萧。
他算准这件事对方不能撒谎,毕竟当初是楼主亲自料理的红玉楼,人员去向他应当清楚。
谁知游萧淡淡一笑,捏了捏他的鼻尖:“你的情报不够准确,仙音公子那时早就离开红玉楼了,我不知道他去了哪儿。”
“可不是有个叫梨云儿的小唱,是跟他学的么?”
“五年前梨云儿已经是红玉楼的红人,他跟仙音公子学唱应当是更早之前的事。”
苗笙失望地“哦”了一声。
“为什么对仙音公子感兴趣?”游萧面色仍是如常,只是恰如其分地流露出一些好奇。
苗笙觉得头皮疼,便摘掉发簪,散了发髻,如云一般的黑发散落在枕上,更衬得他一张脸白里透红,配上那慵懒的神情,当真好看得紧。
他懒洋洋地说:“也没什么,无非就是想见识见识被人一掷千金的嗓子罢了,还想知道这人样貌如何,能留在南风馆的,应当不错。”
“这我就不得而知了,毕竟我也没听过。”游萧垂眸,漫不经心地说,“据说他向来蒙着面纱献唱,见过他真容的人不多。”
听到这话,苗笙怔了怔,当即想到那日自己正是蒙着面纱才被人认错,等摘下面纱之后,对方反倒说不认得。
所以……
不不,他立刻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这般生拉硬拽到一起,实在太牵强了。
况且自己唱起曲来嗓音是偏哑的,无论如何也谈不上“仙音”。
但他又不甘心地问:“仙音公子什么时候离开的红玉楼?他若那么红,红玉楼怎么舍得放他走?”
“这我就不清楚了,或许赎身的银子给得足够,红玉楼自然就会放人。”游萧低头在他额上一吻,打算结束谈话,“让你休息的,怎么还废起心神琢磨这个了?你跟红玉楼毫无关系,不必多想。”
苗笙抓住游萧的袖子,紧紧盯着他的眼睛:“那我是怎么去红玉楼把你带走的?”
“当时我才五岁,怎么记得住这些。”游萧无奈道。
“那倒未必。”苗笙眸光闪烁,意味深长道,“若说是两三岁没有记忆,或许还能说得过去,可你八岁就能做生意,五岁定然也是个机灵鬼,那么生死攸关的时刻,你不可能不记得。”
“而且你怎么可能随便会跟陌生人离开?除非你当时非常信任我,若能让你信任,要么我是那里的常客,要么……我在那里做事,或许是红玉楼的乐工。”
游萧沉默片刻,才叹道:“你想多了,我不需要去信任谁,谁肯带我离开那个魔窟,我就会跟谁走,哪怕在街上流浪也比在那里长大强。当时我只是一个孩子,就算聪明,也难免莽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