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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厮也很有眼力见儿, 只是站在厅里, 并没有靠近卧房,抵着头一直没敢抬, 恭顺道:“孔老板那边派人送了信来,说晚上在清寒居设宴为您和苗公子接风, 请您二位务必前往。”
“知道了, 派人回復, 我们准时赴宴。”
这倒都是商量好的,哪怕苗笙知道自己之前跟孔昙和韩汀并没什么交情, 但冰棺是人家孔昙给的,在游萧那么小的时候,分文未取地将自己的宝物送给他,已是救命的大恩。
哪怕游萧这些年已经用实际行动回报了对方,自己也该亲自去表示谢意。
“时间还早,最近几天奔波太累了,不如先睡会儿。”游萧摸了摸苗笙的胃,“饿么?若是饿的话,我去给你弄点吃的来。”
苗笙张开手脚,像八爪鱼似地扒在他身上:“不饿,你陪我睡觉。”
“好,陪你睡。”游萧帮他把碍事的衣服通通脱掉,拽过被子来,一起蒙头大睡。
他们这一睡,从晌午睡到了下午,过了申时才一前一后地醒来。
天气冷也有冷的好处,怎么依偎都只会觉得温暖,苗笙拚命往游萧怀里钻,恨不得跟他黏在一起,嗅着他身上少年特有的气息,简直心旷神怡。
两人又腻歪了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起床。
离吃晚饭不剩多少时间,苗笙也不算太饿,两人便隻吃了些点心垫垫胃口,听小厮汇报了其他人的情况。
旅途劳累,和他俩一样,另外几位也都是一到房间就躺下了,只有梅谢了要照顾园绮,并没能睡成囫囵觉,哪怕游萧已经安排了丫鬟去帮她忙,她也不放心假手于人,仍是每个时辰就醒一次,给孩子喂奶、换尿布。
至于晚上的接风宴,游萧只打算另带平小红去,毕竟这是他唯一的徒弟,待遇要给足。
孔昙与韩汀做了那么久的黑市大佬,尽管他们现在改做了正行,又跟凌盟主关系那般亲近,可唯恐他们与兰折玉和梅雪铮气场不合,这次就不邀请两人前去了。
临行前,游萧和苗笙都洗了脸,换了衣裳,把发髻也重新梳过,体体面面、端端正正,以示对孔昙等人的尊重。
苗笙仍是身着灰色道袍,外边加的是柔蓝色绣福寿纹氅衣,准备了帷帽,楼主则换下了平时穿的利落劲装,换了米白色织金缎贴里和朱红色提花缎褡护。
这原本是寻常男子的打扮,但苗笙却从未见游萧这么穿过,甫一见,着实惊为天人。
少年身形颀长,长身玉立,骨架已经是成年男子的模样,此刻一根玉带束于腰间,哪怕扎得松垮,仍是箍出他一杆笔挺的窄腰;贴里下摆蓬松,将外边穿的褡护托起,更显得他腰窄腿长,肩背挺直,衣袍上的花纹被烛光映照得发光,令他浑身上下被微光包裹,充满贵气。
游萧还把头髮也都挽成了发髻,外边罩了网巾,碎发全都收了起来,更凸显出他一张轮廓清晰的俊脸,鼻梁又高又挺,眼窝微陷,双目深邃,而眉心那一点红痣,与朱红色的褡护相称,更加熠熠生辉。
这模样用“风度翩翩”、“英俊潇洒”已经不足以形容,就连“玉树临风”好像都不太够。
只能说“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这是谁家俊俏的郎君?”苗笙看得挪不开眼,目光痴得不行,唇角上扬得收不回来,忍不住伸手去碰碰他肩膀,摸摸他手臂,像是得了个爱不释手的宝贝。
游萧见他欢喜成这番模样,低头笑道:“真是人靠衣装,不这么穿,你都没有这么看我。”
“瞎说,你不穿也好看着呢。”苗笙最近嘴上愈发大胆,反正受折磨的不是自己,手掌已经抚到了他的胸口,感受到那具年轻的躯体所散发出来的滚烫体温,“只是你吝啬,不肯给我看罢了。”
游萧:“……”
他拉下苗笙的手,无奈道:“好了,走吧,再这么下去,咱俩可就出不了房间了。”
平小红已经在前院等着,同样换了身更体面的衣裳,十六岁少女身着一身苍绿色劲装,显得利落飒爽,眉眼也是英气逼人的俊俏。
这几个月她像是也长高了不少,手长脚长,一隻手里拿着剑,举手投足都带着江湖儿女的侠气。
“师父,师娘!”女侠回头看见他俩,先是愣了愣,接着夸张地喊,“哦哟,你俩这一蓝一红的,好般配啊!”
她倒不是被美呆了,而是看到苗笙一身黄色有点怪,想起来自己辨不清蓝和黄,这才琢磨了一下。
游萧抿唇直乐:“嘴这么甜,回头师父给你发红包。”
清寒居是孔昙他们兄弟几个的住所,离这一笑居不远,大约隻隔了几条巷子,因此三人便没有乘车马,溜溜达达地往那边走去。
苗笙现在怀胎已经快七个月,肚子又大又沉,虽说他无法像女子那样顺产,但也得适当多活动活动,免得影响孩子的成长。
平小红在前边蹦蹦跳跳地走,欣赏路过的民生景象,游萧与苗笙手牵手,缓步走在后边。
其实苗笙是不想戴帷帽的,终于来到了五陵渡,露着脸更容易撞上熟人,但无奈现在孕肚几乎遮不住,他也不可能扮成女子出门,因此只能把脸遮上,省得被人围观。
苗笙推测,自己先前开乐馆赚钱,定然不会住在这么好的地方,应当住在城西那种鱼龙混杂之处,到时候去那边转转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