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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西的大哥、佩芳的丈夫金凤举,就是其中浓墨重彩的一笔。
这个时候,他已经因为不耐烦回家而在外面另结新欢,花费重金置办了一处外宅。而佩芳却在这个时候发现有孕,又得知了丈夫总是不回家的原因,预备在家里大闹一通。
她之所以突然想跟雁回和清秋一起吃饭,大概也是因为这种事不知道该跟谁说,更不知该如何排解。
金家所有人都是局中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不可能站在她这一边,身处那样的环境之中,难免压抑。倒是雁回和清秋是完全无关的外人,哪怕不能说出实情,但跟她们相处至少能松快一些。
果然坐下来没多久,佩芳的话题就转到了金家几兄弟上,然后感慨起来,“之前燕西和iss冷那样要好,我们都以为iss冷会是我们家的人呢。”
清秋下意识地转头去看雁回。因为这是事实,所以她永远不能坦然地面对这个话题。尤其是最近,她已经渐渐察觉到了自己的心事,就更不愿意在雁回面前提这件事了。
“佩芳姐说笑了。”雁回安抚地看了清秋一眼,不冷不热地说,“这种话,当着我们的面说说也就罢了,让旁人听到,生出什么误会就不好了。”
佩芳一怔,有些自嘲地一笑,“是啊,金家又是什么好人家?也不是人人都想进这个门。何况男人都是一个样,结婚之前个个都是真心实意,婚后又如何?还是你们这样好……”
说到最后,她是真的羡慕起了雁回和清秋。
大概也只有这个年纪的未婚姑娘,才能这样的坦率坚定,结了婚,就不是自己了。
看原着的时候,雁回是很同情佩芳的,恨不得摇着她的肩膀劝她离婚。但真正进入了这个世界,这种话反而不能轻易说出口了。她只能劝道,“现在已经是新社会了,既然觉得男人靠不住,那就丢一边去,靠自己便是。”
佩芳苦笑,“事情哪有那么简单?”
雁回说,“我倒觉得,是你想得太复杂了。当一个人发现自己一脚踩进了泥潭之中,正确的做法是立刻把这隻脚拔出来,绕个路,而不是留在原地跟泥潭死磕。就算你把泥潭的水彻底搅浑了,弄得乱七八糟,对你自己又有什么好处?无非也是沾了一身的泥。”
佩芳放在桌面下的手猛地握成拳,指甲掐进手心里。
要不是确定雁回什么都不知道,她几乎要以为对方这是在指着自己的鼻子骂了。
她也是个聪明人,这时候不由得清醒过来,终于看清了自己此刻的处境。可是,又另有一种情绪缠绕着她,让她不能这样说放下就放下。
于是她忍不住喃喃出声,“可是踩了一脚泥的人,往往总是……不甘心。”
“不甘心又如何?”雁回说,“无非是一种赌徒心态,因为投入了太多,所以总觉得自己还有机会翻本,结果却是倾家荡产。只有及时止损,结束赌局,才能保住剩下的财产。”
佩芳怔怔地看着雁回,其实这个道理她并非不懂,只是人总是存着侥幸的心理,以为自己还有赢面。
可是眼下这种局势,就算真的“赢”了,又有什么意思?
对她来说,所谓的“赢”,不过就是挽回了丈夫,胜过了外面那个女人。可破镜难圆,就算勉强拚在一起,裂痕也不会消失了。何况这种事有一就有二,这次闹赢了,下次还是继续闹吗?
可她竟有些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要闹了。
试探
佩芳心头一片混乱。
其实这些她都已经想过了,只不过雁回说得更清晰、更有条理、也更能够断绝那一点侥幸心理而已。
所以她心里虽然不舒服,但又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对方只是说了实话。
或许是实在找不到其他人可以说这些话,也或许是病急乱投医,在这样的混乱之中,她抬手抚了抚小腹,忍不住问,“那你觉得,要怎么做才算及时止损?”
雁回确实没打算干涉别人的婚姻,但既然对方已经问出了这个问题,她就觉得可以多说几句,“那取决于你想要什么样的结果。”
佩芳不由沉默了。
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究竟想要什么样的结果。
让金凤举浪子回头吗?可是她心底的裂痕已经出现,不可能就这样毫无芥蒂地接受他。离婚吗?彻底与金凤举和金家决裂,这个念头确实出现过,可她似乎也没有做好准备。
更重要的是,离了婚之后呢?她想不出自己会过上什么样的生活,更不知道,该如何安顿腹中这个来得不是时候的孩子。
不管是哪一种结果,似乎都充满了重重顾虑。
在她的犹疑之中,雁回继续说,“在我看来,结果无非是两种。一种是采取了无效的行动,或者干脆什么都不做,然后眼睁睁看着一切不受控制地自行发展;一种是采取了有效的行动,将一切都纳入自己的掌控之中。至于结局是离婚还是不离,并没有分别。”
佩芳听到这里,不由愕然。这跟她想的不一样。
她以为的两个结果,要么离婚,要么继续维持婚姻。可是听雁回的意思,离婚只是“结局”,却并不是“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