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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雁回坐在原地,慢慢把一杯酒都喝完了。
再抬头去看的时候,清秋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雁回靠到沙发椅背上,吐出一口气。
一杯酒自然不会喝醉,但她明显放松了很多。又在这里坐了一会儿,客人已经到齐,有听差过来招呼她,雁回便放下手里的空杯子,上了二楼。
二楼摆了一张西式的长餐桌,中间是一溜儿装饰用的鲜花,两侧摆满了各种餐具。现在大部分人都已经坐下了,隻留下寥寥几个空位,其中一个,自然在清秋身边。
雁回举步朝那边走,中途却被曹三叫住,说是要给她介绍几个人。
以前不管是现在的雁回还是原身,都不知道自家在京城具体做些什么生意,都有什么人脉,只知道大哥是军阀出身,而且势力雄厚,在北京城里也很吃得开。
如今曹三要介绍人给她,显然是把她看做家中能管事的一份子了。
雁回隻得坐下来,借着打招呼的机会,不着痕迹地往清秋那边看了一眼,见她还是盯着自己,于是在有人敬酒时,又喝了两杯壮胆。
然后不知不觉喝得有点多了。
等舞会开场,宾客们纷纷离席去跳舞,雁回却真的觉得有点头晕了,坐在位置上没动。
没一会儿,清秋就走了过来,将一盏醒酒汤放在了她面前,“离得老远就看到你一杯接着一杯,难道是在借酒浇愁吗?”
“我有什么好愁的?”雁回嘴硬道。
“没有就好。”清秋看着她喝完了醒酒汤,便朝她伸出手,“要不要去跳舞?”
雁回不由得恍惚了一下。
在金家的宴会上,清秋第一次跳舞,就是跟自己。那个时候的她如此生涩,一切都要靠雁回来带动,谁能想得到,现在会是自己被她堵在这里,上不得下不得?
“不跳。”这让她生出了几分理直气壮,“你找别人去。”
“我哪里还有别人呢?”清秋一手搭在她的椅背上,含笑道,“你不跳,那我也不跳了。”
这话又让雁回心跳加速了一小会儿。
清秋在她身边坐下来,取了一块小蛋糕,用杓子慢慢地挖着吃。她是南方人,尤其喜欢这种甜口的东西,吃不腻似的。雁回百无聊赖之中,视线不由自主地被她的动作吸引,眼看着她挖了半杓蛋糕,放进嘴里,用力一抿,然后再探出舌尖将杓子上残留的奶油舔去……
看着看着,雁回忽然觉得有些渴。
像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清秋忽然抬眼看了过来,笑着问,“你也想吃吗?”
雁回仿佛被烫到了似的,匆忙移开目光,心跳咚咚作响。
我今天有点不对劲,她想,撑着桌子站起来道,“屋子里有些闷了,我出去吹吹风。”
因为大部分人都在楼下跳舞,所以雁回就去了二楼的阳台。这里位置偏僻,又看不到舞厅,没有人来。雁回将窗户完全打开,带着寒意的夜风扑入窗棂,吹得阳台上的窗帘翻飞不已,也让她有些混沌的头脑清醒了过来。
雁回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却觉得脑子里那一团乱麻根本解不开。
正发着愁,忽然听到脚步声往这边走过来。
那一瞬间,雁回也说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想的,总之,为了避免被人看到自己,她下意识地侧身藏进了一旁翻飞的窗帘里。
刚一躲进去她就后悔了,今晚脑子是真的发昏了,就算来的人是冷清秋,又有什么好躲的?
但已经躲了,现在再出去难免尴尬。
雁回等了片刻,外面没有声音。她心想估计也是想来这里吹风的客人,便慢慢地松了一口气。谁知这一口气松到一半,耳畔突然听到了……某种靡靡之音。
男人和女人的喘息声,衣物的摩挲声,还有某种引人遐想的水声……
卧槽!
雁回目瞪口呆。
虽然她以前看西方名着,经常看到书里的角色在参加舞会的时候,躲在空房间或者窗帘后偷-情,但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撞上!
这特么的……
雁回并不想撞破这种事,只能竭力放轻了呼吸,度日如年地待在窗帘后面,祈祷着外面的人赶快完事滚蛋。
吴家的窗帘十分厚重繁复,倒是不用担心会被发现有人藏在这里。但即便如此,窗帘构建出来的空间也是非常狭小的。雁回隻待了一小会儿,就觉得周围的温度都在上升,就连自己似乎也在发热,有种喘不过气来的窒闷感。
这让她忍不住恍惚了一瞬,然后清秋舔杓子的画面忽然从脑海里跳了出来,占据了最清晰的那个念头。
雁回很想跳起来给自己一巴掌,然而事实上,她什么都没做,浑身僵硬地贴墙站着,身上因为燥热而生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水,连呼吸都是潮湿的。
好像过去了一辈子那么久,外面终于完事了,悉悉索索的衣物声再次响起来,而后是脚步声逐渐远去。
谢天谢地,他们没有留在这里互诉衷肠,否则雁回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忍下去。
人一走远,雁回就立刻从窗帘后面回来,也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只是她的运气不太好,才刚刚走出来,就正撞上了冷清秋。看到她,清秋便笑道,“我还以为你走丢了,正准备去找呢。”话音落下,才注意到她身上的异样,“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还是吹了太久的风着凉了?怎么出了这么多汗,脸也这么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