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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坍塌的空间坍塌的一切

 

道地铁后面的小桥走过去。到了桥边,海晓点了一支烟,看着桥下的杂草石头良久没有说话。

「华兴的万和饭店被烧了。」海晓吐出一个烟圈。

「烧就烧吧!」阿鬼没心没肺地说了一句,立刻被阮树敲了一下脑袋:「斗马,你就不能闭嘴?」

「黄毛来电话,叫我们小心,昨天马加诺在道上发出了消息,说阮树为了抢华兴话事人的位置抢了华兴的钱庄,烧了万和,证据就是,他们说和黑人买毒品那些钱正好是三千万,说越青自己不能有这么多钱,还拿了一些带子说,抢钱庄当天监视录影带的。」

「去他妈的!」阿鬼首先就急了,「他们中国人自己抢中国人,这事情想回头扣在我们头上?别做梦了。要死大家一起死,谁也别想冤枉我阿鬼!」

阮树没有说话,靠着桥准备听海晓接下去更坏的消息。

「我说了多少次,要你们很多事情不要自作主张,那天你们要是带着耳机听柯里的安排,这些事情都不会出。」

「还说那些有什么用?不是为了救你的朋友?」阿鬼不耐烦地还嘴。

「现在怎么办?」阮树没有理阿鬼,转头问海晓。

「现在你们这叫做内部假释,看起来检察官没有起诉你们,这些是78分局和他们交换的条件,就是说,不能再有麻烦,不能再有任何衝突,否则包括我、我们立刻会被抓。越下所有的生意会被官方封锁,那时就彻底完了。现在只能忍一忍,等风头过去,再慢慢和他们算帐。我会找人看着夜来香,但是地下赌场我们只能先放弃了。」

「放弃?才刚上轨道,海哥,很多兄弟等着吃饭呢,」阿鬼脾气越来越暴躁,「你怎么就那么怕他们,大不了拼了啊。」

海晓现在已经没力气冲他发火,深深地吸了一口烟。

「拼?你怎么拼,道上都是些分不清是非的毛头小伙子,加上现在黑人也等着收拾我们,义大利人搞不清楚状况,只会缩回去,我们怎么拼?你们今天去拼,几条人过去连人家毛都没摸到,立刻就会被条子抓上车,然后我给你们担保那些朋友就等于丢了饭碗,然后咱们没有人手,没有地盘,我也被开除,没有背景,这是你要的?」

「那你说怎么办?海哥,我知道我们中间只有你能想出办法,但是看看华命九,一辈子想办法的人都栽了啊,海哥!」

「先避避吧,起码不能让条子再找到理由抓我们,人只要还在外面,办法都能想得出来……」阮树开了口。

「阿海,我们听你的,你安排吧,我们一辈子的兄弟,我们相信你。」阮树扔掉手里的烟,拍了拍海晓。

「你们先去南边玩玩,我有些同学毕业去了洛杉磯警署,我处理下手头这些事情,然后带婷婷她们来找你们,我们玩一阵子散散心。这些年你们也没有好好出去玩过了吧?佛罗里达什么的,也许再去去迪士尼。」

阮树拍手说:「好,就这么定了,走吧,回去收拾一下。」

「树哥,现在出去玩?这……」阿鬼还要说什么,被大虾一把拉走了。

第二天一早,海晓开车把阮树一行人送到机场后,去了鬼塚的旅馆。

「什么时候走?」

「今晚,谢谢你,海晓先生。」

「没什么,一路顺风吧,我就不去送刀太郎了,我这边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我们明白,随时欢迎你来东京。」鬼塚送海晓出门后,紧紧握了一下海晓的手。

看了看表,海晓决定立刻去找保罗吃中饭。还没等海晓把车开到小义大利,茱迪的电话响了。

「阿海,你们布鲁克林的赌场刚刚被抢了,埃瑞克叫你来一大楼。」

「我现在没心情听他嘮叨,你就说没找到我。」

那边沉默了半晌,说:「好吧。」就掛了电话。

海晓逐渐明白了里昂的话,这些全都是事先计画好的,也许计画了很久,只不过刀太郎的出现给出了导火索。

首先,看似绑架刀太郎的行动,其实指向了黑人们的旧老大,德尔。当然,他们料到海晓很快就能找到刀太郎的位置。在海晓佈置人马的时候,背后那些人也在佈置人马,在越青的主力都被调走去旧车场,海晓关了电话去救刀太郎的时候,那些人突袭了唐人街,瓦解了华兴老势力最后的栖息场所。然后黑人老大贴心的手下都被安排到旧车厂和越南人一起被一锅端,黑人们的反骨仔金手指带着自己人做掉了德尔,拿下了东海岸。越青的骨干被抓,解除武装放出来,立刻陷入早就安排好的被动陷阱。如果你在店里,那就被打死,打不死也会因为重新捲入暴力,然后和海晓的担保一起了账,在监狱中度过馀生。假如你走了狗屎运不在,那道上的人就更清楚了,你畏罪潜逃,在道德上你从此立不住脚。很清楚啊,你越青这些人一向自命清高,如果你不心虚,你跑什么?只要你再出现,他们随时找人做掉你,不必对谁解释。

你还想着五月华兴大选你能去竞选什么龙头话事,这一切都随着第一脚踩进陷阱而宣告狗屁了,这样看来,金手指那些人应该是在里面参与了一手,马加诺也跑不了。义大利人会不会也在里面有一手?

海晓突然觉得谁也不能相信了,他把车调了头,即使没有一手,义大利人现在能做什么?他们绝不会趟这浑水。去找他们不如回家等着看他们会不会找自己,海晓想着,掉头朝越下开去。

不能再相信任何人,要冷静观察事态的发展,海晓告诫自己。

到家后,发现华为婷带着雷小静去买衣服了,估计准备好好在南边玩一阵子。女人真是幸福,天塌下来也不用多管。

吃了块冷披萨,海晓等着可能会出现的状况,果然,电话「滴答」一声有短信。

茱迪的短信:「阿海,保那边让我转告你,他很抱歉,但是为了家族的利益,他不希望被捲入这场江湖仇杀,他退出你们的生意。他会把剩馀的资金打入你的帐户。」

连电话也不打,就这样告辞,海晓冷笑一声,这就是江湖,这就是人性。

接着收到了乌里的短信:「海晓,谢谢你的帮助,义大利人放弃了花园的合同,我们可以开工了。对于你们家族的事情,老乌里很抱歉,再次谢谢你的友谊。」

现在似乎全纽约都老实了,都紧握着自己手里的东西,然后坐好,看华兴五月唱大戏。

第二天,当海晓开着车去银行处理赌场最后的款项的时候,上帝最后的玩笑降临了。

人往往都是这样,在你认为一切都坏得不能再坏的时候,你已经在悬崖边上了,然后对自己说,现在还能怎么样?还能有人出现再推你一把么?这时候,这块老悬崖边上的石头寿终正寝,突然它就松动了,它就掉落了。

华命九醒了,华为婷急急忙忙赶到医院,看到她已经不能说话的老爸,在纸上写了两个字婚纱,华为婷咽下眼泪匆匆买了婚纱,穿好。而华命九这叱吒一生,华人歷史上最大帮会的龙头,握着女儿穿上婚纱的手,在一丝微笑中心脏停止了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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