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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谅,还要打他…这这,这叫凌大人情何以堪哪…」

皇帝板着脸:「我打他,还不是因为你。你要记住,子晟这一顿打是为了你挨的!」

少商捧着皇老伯的衣角,苦苦哀求,句句诉说凌不疑的不容易,语气真切,情深意重,经过戏剧社锻炼的臺词功底,经过镇口骂架打磨的气腔语调,差点将两旁的年轻宦官们都说红了眼,皇帝本就怜惜凌不疑,渐渐有些扛不住了,好在此时五皇子忍不住插了句嘴。

「程娘子,外面仿佛快要开打了,呃…那什么,不如我们去看看…?」其实是他想去看,但自己一人出去似乎不大方便。

少商怒从心头起,愤然控诉道:「陛下,您看,凌大人都这么可怜了,父不慈母有疾,找的新妇不懂事,可五皇子他还幸灾乐祸!」

皇帝点点头:「嗯,不错。老五啊,你今日陪着子晟一路打下来,想必过了眼瘾。来人,将五皇子拉下去,也责五杖。」

五皇子祸从天降,惊愕如遭雷击,哀叫道:「父皇……」为什么每次都要连坐他呀!

少商继续告状:「陛下,昨日五皇子还调戏妾呢!他衝着妾念司马夫子的《凤求凰》,还夸妾貌美窈窕,好多人都听见了!」

皇帝道:「嗯,那就再加五杖,一共十杖,拉下去吧。」

五皇子瘫倒:……

少商眼看求情无望,只好呜呜哭着向皇帝告退,然后跟着挟持五皇子的强壮宦者,一路追去行刑地。待到了把守森严的偏殿,她还站在庭院里,透过栏杆看见凌不疑被按倒在地上,除去外袍,只余雪白的中衣,两名行刑手已经一二三四的打起来了。

三皇子閒散的双手负背而站。

少商一时间心都碎了。

她挨打时,萧主任祭出的刑杖还没这么粗,行刑手也老弱干瘪,有气没力;哪像眼下三皇子找来的这两根刑杖,宽扁粗壮,杖首几乎有自己的腰身宽了,那行刑手更是矫健高壮,下手时虎虎生风,每一杖落下时都夹带着隐隐风势。

少商怒不可遏,捡起一块小石头重重的向前扔去,三皇子不妨,居然被扔中了左肩,当即沉下了脸色:「放肆!」

少商不管不顾的衝上臺阶,呜呼一声朝殿内的凌不疑扑去,却被早已守候在一旁的两名健妇牢牢按住。

相差两丈的距离,少商被按压在地上,只能眼睁睁看着凌不疑被重重落下的刑杖击打在背上,可他一声都不喊,只是倔强的咬着淡红的嘴唇,高昂的额头落下一滴滴的汗水,面庞苍白的犹如白纸。

那两名行刑手满脸横肉,手中粗壮的刑杖犹如两条暴虐的毒蛇,肆虐在他皎洁美丽的修长身体伤,少商感同身受,哭泣间仿佛回到年初自己挨打的时候,皮肉烧灼似裂开,疼痛的好像骨肉寸寸分离了一般。

她忽然生出一股从未有过的奇异愤怒。她觉得这男人是她的,头颅躯体四肢都是她的,她自己都舍不得打舍不得骂,凭什么来受这番罪?!

她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你们别打他了,打我好了,别打了别打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以后再不和你吵架了,我和你吵架,你就去挨打,你脑颅有病啊,这得治!呜呜呜,你们别打了,怎么还没打完,三殿下你好狠哪,陛下说责打凌大人,又没说轻重多寡,你却使了劲的下重手,这是要置他于死地啊,你好狠的心肠啊……」

三皇子抚着左肩,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觉得自己仿佛化身戏文里的歹人,闷了一肚子火的没处发,贴心的手下这时赶紧将五皇子押来,算是给三皇子找个出气口。

一杖还没落下,五皇子已经哭爹喊娘,涕泪纵横了。

一时间偏殿热闹非常,杖责的呼呵声,落杖的皮肉声,再加女孩的哭声,五皇子大呼小叫——向来严肃的三皇子,脸直接黑成了锅底。

……

此时,偏殿对面高处的阁楼上,皇帝手捧一尊鎏金酒卮,站在窗臺旁笑眯眯的朝下张望,刚刚赶到的皇后坐在一旁。因为好奇,跟着三皇子而来的越妃则坐在皇后对面。

皇后无奈道:「陛下,我们为人尊长的,怎好做此等…行径。」

皇帝朝后面摆摆手:「深谙别吵,朕听不清了……好好,少商这回哭真的了,嗯,哭的都嘶哑了。回头神谙给她送些润喉的汤药。已经没多少长处了,可别真伤了嗓子。」

越妃听见五皇子哎哟连天的叫喊,若有所思:「在军中时,臣妾就听说这杖责之刑很有说法。有看似皮肉无碍,实则内里筋骨断裂,肢体俱废;有皮肉纹丝不伤,然而痛彻心扉;还有看似血肉横飞,实则并无大碍的……这回陛下用的是哪样啊。」

皇帝转头笑道:「什么都瞒不过阿姮。适才听了褚老儿的传报,朕就动了这心思,可以一石二鸟。老三原本提议打两下意思意思就成了,朕觉得还是要见血,要有沉重的伤瘀。一来堵住御史台的嘴,二来嘛…呵呵,呵呵…」

皇后抚额叹息,「孩儿们吵架,我们理应好好劝慰,哪有这样火上浇油的。」

皇帝严肃道:「深谙可不能说出去了。」

越妃嗤笑:「子晟又不是傻的,就算现下没明白,等行刑完,他也能察觉伤势有异。」

「子晟嘛,是瞒不过的。」皇帝道,「瞒住另一个就够啦。深谙,你可记住了,不许告诉少商!」皇后虽然心软,但十分守信,说了不告诉程少商寿宴后可以回家,皇后就真的忍到寿宴后才说。

皇后负气的背过身去。

皇帝又挨到窗臺边,不知看到了什么,正色道:「岑安知,叫按住少商的人鬆一鬆手,让少商扑的离子晟再近些,距离两三尺即可。要看的着但碰不到。要能看见子晟被打的血肉斑驳,冷汗涔涔,而她偏偏束手无策,无能为力。这样心里才会加倍难过……」

岑安知苦笑着领命而去。

「陛下!」皇后忍无可忍,面上起了愠色。

皇后这才回头,十分欣慰的长叹道:「深谙莫恼,将来他们儿女成群,花好月圆之时,会感激我等长辈的。」

说完,又回过头去,直看的津津有味。

皇后哑口无言,憋了一肚子气,忽对越妃道:「妹妹。」

越妃莫名一个哆嗦:「……娘娘请说。」

「听闻妹妹与陛下青梅竹马,敢问妹妹当初究竟看上陛下什么了?」

越妃看了眼窗臺边上伸长了脖子看戏的皇帝,憋半天才憋出一句:「当年,陛下号称丰县第一美。」

她现在宁愿承认自己当初年少无知,是为美色所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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