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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差不多都结束了,只等着开花后拿完剩下的酬劳。这会儿日过晌午,人困马乏,展所钦去水边洗洗手,这才顾得上去看颜如玉。
颜如玉自己把驴的绳子解了,牵着驴子去吃草,驴子偶尔拿头碰碰他的手,一人一驴不吵架的时候相处得还挺和谐融洽。
“玉奴儿!”展所钦远远地朝他张开双臂。
颜如玉看看他,在展所钦和驴子中间稍作抉择,很快抛弃了驴子,转投展所钦的怀抱。
“阿郎!”他一个猛子扎过去,被展所钦卡着腰端起来转了两圈。
把他放下后,展所钦问他:“有没有兴趣过个生日?”
在原主的记忆里,他记得颜如玉的生辰是五月廿七。是因为当时村里有个好心的大娘,看颜如玉过生日都没人在意,便给了他一个煮鸡蛋,颜如玉就拿来和原主一起吃。
“生日?”
“也就是生辰。玉奴儿,你又要长大一岁啦。”
距离颜如玉的生日还有四天,展所钦估摸着他小时候家里穷,他又不是纯粹的男孩子,父母对他也不那么在意,更不用提被关起来之后了。颜如玉肯定没有好好过过一个生日。但现在不同了,他们相依为命,颜如玉理应从展所钦这儿得到他值得的一切。
接下来的三天,颜如玉每天都在期待着传说中的生辰是什么样子,睡前念叨的最后一件事是这个,醒来问的第一件事也是这个。展所钦也没有给别人准备生日惊喜的相关经验,颜如玉又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跟他待在一起,惊喜恐怕是难办。
索性就不惊喜了,展所钦带着颜如玉去绸布店买了些红布回客栈铺在桌子椅子柜子上,叫代写书信的先生写了漂漂亮亮的“生辰快乐”四个大字,回来挂在墙上,再去买几盆颜如玉喜欢的花摆上。
原本简单冷清的客房一点点变得热闹温馨起来,没有多华丽气派,但对于颜如玉来说已经是从前不敢奢望的了。他是如此沉浸在幸福里。
生辰前一天,他们去挑了礼物。颜如玉要的基本都是吃的,什么玉露团啦甜雪啦过门香啦从东市逛到西市,走一路吃一路。又要了个风筝,展所钦答应他明天早上去城外放——今天被撑得实在跑不动了。
第二天清晨天气凉爽,颜如玉知道要去放风筝,起得也爽快。展所钦给他端来一碗长寿面和一个煮鸡蛋,还在托盘上立了个蜡烛,教他闭上眼睛许愿。
“许什么愿?”颜如玉问他。
“你自己想要什么,就许什么愿。”展所钦说,“但不要说出来,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哦。”
颜如玉一听,那可不得了,立刻煞有介事地坐直了腰板,闭上眼睛认认真真把他期望的一切都和天上的神仙说了。他许了很久的愿,展所钦也没催他,替他把鸡蛋剥好,静静等着。
“许完啦!”颜如玉举起双手雀跃,“什么时候可以实现呀!”
展所钦废话文学:“实现的时候就实现了。吹蜡烛吧。”
呼。
颜如玉吹了蜡烛,又凑过来在展所钦脸上吧唧一口。
四野广阔,阡陌纵横。长安城外一座座低矮的农舍散落在葱茏的树木间,溪流蜿蜒如玉带缓缓流淌。正是早饭的时间,家家户户炊烟袅袅,鸡犬之声不绝于耳。
颜如玉不由得贪玩了一会儿,还拿野花野草做了个花环,给展所钦戴上。等玩儿够了准备放风筝了,他们却突然听见一阵凄厉的呼救声。
耕牛与蹲大牢
展所钦立刻带着颜如玉向着声音的方向跑去。
那老人腿脚很不方便,他竭尽全力地奔跑,没跑出几步就被耕牛撞倒在地。老人连声“哎哟”,用手臂阻挡,当然半点也挡不住如此强壮的耕牛。耕牛把他掀翻在地,还在不停地用牛角顶他。
“救命啊!救命——!”老人一边艰难地抵抗,一边大声呼喊。
二人跑近,看清了发生的事情,颜如玉也吓得紧紧抱住了展所钦的胳膊。展所钦把他安置在安全的地方,叮嘱他绝对不能乱跑。颜如玉却本能地知道危险,拉着展所钦不让走。
“我得去救他!”展所钦着急地拉开了颜如玉的手,“乖,在这儿等我,我保证不会有事。”
展所钦跑向老人那边,留个颜如玉一个背影。颜如玉睁大了眼睛,眼中泛起泪花,手里还紧紧攥着展所钦跑开时头上掉下来的那个花环。
展所钦边跑边四下寻找,目光落在老人掉落的锄头上。
老人艰难地跑开几步却又摔倒了,耕牛高高抬起牛蹄,眼看就要狠狠踩在老人的胸口上。这一蹄子要是踩下去,老人必死无疑。
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紧接着他却并未感觉到疼痛。反倒是耕牛哀叫了一声,随后一股温热腥臭的液体兜头兜脑地洒了老人一身。
老人猛地睁开眼睛,眼睛还未看清东西就惊慌失措地用胳膊撑着身体疯狂后退。
受伤的耕牛杀红了眼,转头向展所钦发起进攻。展所钦退后几步,两手握着锄头不慌不忙,用尽全力劈在耕牛的脑门正中,耕牛颤抖了几下,很快栽倒在地,牛蹄不住抽搐,没一会儿就断了气。
展所钦草草擦了擦脸上的血,第一个反应是回头去找颜如玉。
颜如玉吓坏了,眼泪光是不停地流,连哭都没哭出声。展所钦掀起衣服下摆再次把脸上的血擦干净,这才向颜如玉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