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坊墙都是夯土垒的,多年的风吹日晒下已经松动了,根本经不起这么一扒拉。
眼看就要无路可走了,展所钦隻得壮士断腕,一捏鼻子,跳进了街边的排水沟,紧紧地缩在墙根下,一动不动,企图把自己伪装成一根杂草。
金吾卫还在找他,来来去去已经好几趟了,看起来一时半会儿是不打算罢休了。展所钦苦不堪言地泡在污水里,都快腌入味了。
排水沟的深度有两三米,底下一片漆黑,展所钦不由自主地在脑子里想象着里头丰富的生态,冷不丁脚边什么东西微微一动,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可爱”的小动物。
等金吾卫巡查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展所钦试探着站起身,扒着排水沟的边缘,探头探脑地观察外面的大街。确定安全之后,他从排水沟爬了出来。
躲过了这一劫,他原路爬回景行坊。
来到华严寺,展所钦执意要在深夜见到妙昙大师。有些僧侣认得他,知道他与妙昙大师关系匪浅,便捏着鼻子道:“施主稍候。”
于是等妙昙大师睡眼朦胧地出来,见到的就是臭得能当生化武器的展所钦。
真的太臭了,养猪场的猪死了七天都没这么臭。
“玉奴儿,他,他晕倒了。”展所钦臭臭地说。
妙昙大师眼睛睁不开,一半是困的,一半是熏的。
大夫用几根银针把颜如玉扎醒了,颜如玉人软成了个鼻涕虫,还知道要找展所钦。
妙昙大师道:“他去沐浴了,很快就来。”
如果不是妙昙大师的强烈要求,甚至抬出了“你也不怕颜如玉醒了又被你臭晕过去”这样的理由来威胁,展所钦这个浴八成也是不肯沐的。
大夫给颜如玉把脉,把了不知道多久,颜如玉的手腕都让他捂热了,他也没给出个答案。
看来是真的出了大问题,妙昙大师蹙着眉想。他特地带来了寺里最好的大夫。
展所钦洗完澡出来,迎面瞧见自家院子里的一个人,便道:“你怎么也来了?”
万俟宗极不屑哼道:“怎么了,我不能也住在华严寺?我是被你臭醒的,当然要跟过来。”
展所钦绕过他,进屋去看颜如玉。
颜如玉听见展所钦进来的声音,抬头望着他,眼睛鼻子通红,嘴唇却是白的,看着凄惨可怜极了。展所钦的心尖跟着他的睫毛一起颤了颤,赶紧蹲在床边抚摸颜如玉的脸颊。
颜如玉苍白的嘴唇动了动,沙哑着嗓子问他:“阿郎,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要乱说。”展所钦不假思索,“大夫都说了,你就是一点小病,过两天就好了。”
大夫抬起眼皮瞧他:“这位施主,贫僧有一事想问。”
展所钦立刻直起背:“大师请讲。”
“那贫僧可就讲了。”大夫也是直得很,“你是否为了不让你的夫郎有孕,而给他吃了什么药?”
展所钦坦然点头:“是啊。”
大夫却蹙眉看着他。
展所钦察觉到了不对劲:“是这个药的缘故吗?”
“当然。”大夫的眼神就透露着“你有什么好明知故问的不要脸”。
展所钦张口结舌,第一反应去看万俟宗极——那药是他拿来的。
万俟宗极靠在门口也听见了,这会儿赶紧进来为自己正名:“是,我是给了他药,但药方可是找长安最好的大夫开的,他从前还是宫里尚药局的奉御!他和我保证过的,这药只是给哥儿补阳气,根本不伤身的!”
他转而看向妙昙大师:“你要相信我!”
妙昙大师看着他的眼睛,郑重点头。他再也不会不相信万俟宗极了。
“那就不是因为这个药,或者说,不完全是。”大夫听完便道,“我给这位施主把脉,他的脉象像是喝了一种带有麝香成分的凉药。麝香性能开窍,故主难产堕胎也。凉药本就伤身,加之你给他服用的药,两种药在他体内严重相克,这才导致他情绪失控、心智混乱。”
三个人一块儿看着展所钦。
展所钦懵了:“我没有”
话说一半,他猛地想起了什么。
他是没有给颜如玉喝凉药,可是其他人呢?
没错,我把文名和封面改了嘻嘻~我这么做,姐姐不会不习惯吧(绿茶口气)
坦诚与小秘密
展所钦有了合理的猜测,万俟宗极自然也能想到,妙昙大师之前从万俟宗极那儿也听说了关于柳三郎的事。三个人有了共同的怀疑目标。
万俟宗极道:“我本以为他只是言语挑拨,没想到这种歹毒的药都用上了。”
妙昙大师问大夫:“这药目前还对他的身体造成了什么伤害吗?”
大夫道:“按脉象,这位施主服下的凉药应该还不多,若是喝得多了,再想要孩子恐怕就难了。贫僧为他开个药方,好好调理,很快就能恢復正常。”
颜如玉没太听懂他们在说什么,但他捕捉到了一个关键信息,那就是展所钦给他吃了什么药,吃了以后好像他就再也不会有小宝宝了。
颜如玉又震惊,又不解,又难过。他愣愣地看着展所钦,大脑像锈住了一样半天不动。
展所钦看出他误会了,赶紧解释:“玉奴儿,那药只是暂时让你怀不上孩子。我是想着,等你以后真的确定自己想要了,再生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