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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所钦正跟一个客人说话,颜如玉就问伙计:“七夕节,我要送阿郎礼物,送什么好呢?”
伙计琢磨着这个“老板娘”虽然不太正常,但好歹是给老板送礼物,应该不能太寒酸,在路边摘朵花肯定不行。于是他道:“给掌柜的做身好衣裳吧,我看他的衣裳都穿了很久了。衣服日日穿着,也可以时常惦记着送衣服的人。”
听伙计这么一说,颜如玉这才想到,自己经常有新衣服穿,前几天认纪咸英做干娘的时候展所钦就带他去裁缝铺定做了一身,可好看了。
可是展所钦呢,自从在李老爷家的那段时间,李老爷给了他们一些衣服以后,他好像就没再买过衣服了。
颜如玉很难过,他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呢?
他问伙计:“做衣服,是不是要好多钱?”
伙计道:“可以自己买布,拿去裁缝铺做,会比现成的省钱些。好一些的绢约摸五百文一匹,一匹一尺八宽,四十尺长,可以做两套衣服。”
颜如玉心里有谱了。
虽然对于伙计说的五百文究竟是多少,他没有概念,但他知道要是找展所钦要钱的话,也就不算送给展所钦的礼物了。于是他决定自己筹钱。
上哪儿筹?
颜如玉努力思考,钱是从哪里来的?唔,好像是拿东西跟别人换来的。花坊就是这样,客人把插瓶拿走,把钱留下。
终于,颜如玉想到了办法。
第二天早上从家里出来前,颜如玉就对展所钦道:“阿郎,我们今天骑驴子去花坊吧。”
展所钦一提那两头驴就头疼:“它们?又慢又懒的,我们租了马,不骑浪费了。”
但颜如玉非常坚持。
无奈,展所钦隻得把驴子们牵出来,和颜如玉一人一头。
由于老驴的缘故,一路上走得慢,颜如玉始终没怎么说话,一个劲低着头抚摸自己骑的那头驴。
“怎么了玉奴儿?没睡醒吗?”展所钦问他
颜如玉摇摇头:“不是,我在想送你礼物的事。”
展所钦不知道他在琢磨些什么,于是随口开玩笑:“不是好东西,我可不要。”
颜如玉却认认真真地看着他,道:“是好东西,你肯定会喜欢的。”
展所钦被他可爱住了,伸手捏他的脸:“你不会要把自己送给我吧?我看凑合。”
颜如玉:“哼。”
到了花坊,把驴子栓在后院,展所钦就去为即将到来的七夕大促销做准备了。颜如玉独自站在两头驴子面前,眼睛马上就要包不住泪花了。
他小小哭了一下,很快拿袖子把眼泪擦了,解开一头驴子的绳,牵着它从后门出去。
展所钦端着一盆泉水从库房出来,经过院里,首先发现少了一头驴。
他心道不妙,那驴是他亲手栓的,栓得很牢固,绝对不会自己松脱,一定是什么人把驴牵走了。
该不会又是柳三郎?!
展所钦放下水盆,满院子寻找颜如玉。
很快他就发现颜如玉也不见了。
展所钦离提着菜刀去找柳三郎就差那么一点。
他心率狂飙,当即衝出花坊。如果真是柳三郎把颜如玉连人带驴弄走做了什么,他今天就是坐牢也要把那个人弄死!
“阿郎。”
身后一声呼唤。
展所钦迅速转身,颜如玉好好地站在那,就是眼睛有点红。
“你自己跑出去了?”展所钦把他拉到一旁,“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就自己跑出去?”
颜如玉红着眼睛低下头:“我去筹钱了。”
展所钦听不懂这五个汉字:“什么意思?”
“我把驴子卖了。”颜如玉嗫嚅道,“我想给你做身新衣服,你都好久没有新衣服了。”
展所钦愣了愣,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该生气颜如玉偷偷跑出去,还是该高兴他为了自己随口提的一句礼物而费尽心思?颜如玉有多喜欢那两头驴,展所钦是知道的,那是仅次于人家干娘的存在。为了给自己准备礼物,颜如玉居然会想到把驴给卖了??
展所钦心里像打翻了调料瓶一样五味杂陈,他笑了笑,眼睛却酸了。
“驴卖给谁了?我们去把它买回来。”展所钦揉揉眼睛,牵起颜如玉的手,“我已经收到你的礼物了。”
颜如玉没走太远,他怕走远了找不到路,就牵着驴子沿后门出去的路往右拐,一路走一路问别人要不要驴子。前面不远就有个客栈,颜如玉说就是这家客栈买了他的驴。
展所钦向掌柜的说明来意,掌柜的也通情达理,看颜如玉确实没有处置财产的能力,他就按买来的价格把驴还给了他们。
他还道:“幸好你们来得及时,再晚些我们就把这驴杀来吃了。”
展所钦向他道谢,一手牵着驴,一手牵着颜如玉,掉头回去。
如果不是大庭广众的,展所钦早就被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了。他不出声,努力控制想哭的衝动。
颜如玉小心翼翼问他:“阿郎,你生气了吗?我没有跑远的。”
展所钦长长地叹了口气。这辈子碰上这么个人,也算没白活了。
他们回了花坊,把驴子重新拴好。两头驴分开了这么一会儿,好像非常想念彼此,两个脑袋挨在一起互相蹭蹭。
颜如玉愁得慌:“阿郎,那我要怎么筹钱给你做衣服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