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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如玉也退了一步:“那我也答应你,我不会经常去见元溪,但我要是去干娘那里,一定跟你一起。”
“成。”
这件事貌似就这么过去了,一段时间里他们都没再提起。
虽然元溪的事出乎意料,但展所钦还是觉得有个人能在家照顾着颜如玉也不错。这回他学乖了,找的是个相貌平平的哥儿,名叫齐顺。他原是大户人家的书童,跟着少爷也读过一些书,主人家败落之后,他就被卖了出来。
展所钦仔细问过,齐顺有郎君还有孩子,不仅具有经验可以照顾颜如玉,也不用担心再次引狼入室。
今年冬天颜如玉终于不用再冻得像个偷狗的了。
展所钦找大夫开了药,每晚睡前煮了,给颜如玉泡泡手脚,预防冻疮。他们床上颜如玉睡的那边铺着一整张羊皮的毯子,这天晚上,展所钦照例拿汤婆子先把颜如玉脚下的被窝捂热。
颜如玉坐在床边,四肢各放在两盆热汤药里,热乎乎的水蒸气熏得他脸颊殷红。
“我有个小问题。”展所钦道,“你那边都这么暖和了,为什么睡着以后还总是往我怀里钻呢?”
颜如玉茫然:“我有吗?”
“有啊。你现在体温高,我做梦总梦见自己是个守着一堆黄金的巨龙,黄金融化了裹了我一身,然后我就被热醒了。”
颜如玉对这个梦还挺满意:“那这么说,你的梦很有逻辑。”
他看展所钦一眼,抹泪道:“原来你不喜欢我贴着你,也罢,你拿个破草席铺在地上吧。”
展所钦道:“那我怎么舍得呢。”
颜如玉漠然道:“我的意思是你睡地上。”
“……”展所钦叹气,拿个小板凳坐下,把他的脚拿出来,放膝盖上擦干,“我的意思,你那边是不是弄得太热了,所以你往我这边挤。是的话,给你换个薄一些的被子,不然反而容易着凉。”
颜如玉立刻道:“我的意思是,就算你睡地上的破草席,我也要跟你一起,不离不弃。”
展所钦笑着摇摇头,实在拿他没办法。
他还从大夫那儿得了个法子,就是经常拿生姜擦擦手脚,也可以有效地预防冻疮。
生姜已经切好放在旁边了,展所钦拿一块挨个擦擦颜如玉的脚趾头。
颜如玉把自己的手擦干,水盆放一边,道:“阿郎,我不热,我可能就是想挨着你,怎么办呀?”
“那还能不让你挨着吗,我换床薄被子吧。”
颜如玉玩心起来了,拿脚尖顶顶展所钦的喉结:“快说我的脚是香的,不然我就……”
没等他说完,展所钦一把握住他的脚腕,颜如玉惊呼一声,被他掀翻在床上。
“不要挠不要挠不要!!啊!!!”颜如玉又忍不住笑又痛苦,像个滑不留手的黄鳝一样扭动挣扎,拚命拿另一条腿踹展所钦,于是他两个脚腕都被攥住了。
颜如玉眼泪都笑出来了,头髮也糊在了脸上,他狼狈地连连求饶,展所钦怕伤着孩子,遂放开了他,一手撑在颜如玉脑袋边上,一手拨开他脸上的头髮。
颜如玉还在喘,眼尾湿湿的,看着可怜又可爱。展所钦静静地看着他,颜如玉也慢慢安静下来回望。
展所钦俯身,轻轻地亲吻颜如玉的嘴唇。
颜如玉钻进被窝准备睡了,展所钦还在边上坐着,拿生姜给他擦手。
颜如玉眼睛都睁不开了,迷迷糊糊道:“这是刚刚擦过脚的那块吗?”
“……不是。”展所钦笑了,“脑子都不清醒了,快睡吧。”
第二天一早,展所钦吃过早饭正要出门去花圃,一个信使正好来敲门,把两封信交给展所钦。
万俟宗极出征前说过他会隔三差五寄家书回来,因为总寄到华严寺不方便,所以把信一并寄给展所钦,由展所钦把妙昙大师的那一封转交给他。
因此收到这两封一起送来的信,展所钦想当然地以为一封是给自己的,另一封就是给妙昙大师的。他在其中一封的封皮上面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另一封也没细看,直接就收到了书房的一个抽屉里。
花圃和华严寺是两个方向,反正自己中午还要回来吃饭,下午再去送也不迟。
他把自己的信拆开,万俟宗极果然是报喜不报忧,把军营说得像自己家一样温馨,生怕惹了谁担心似的。
这信不老实就没意思了,展所钦颇为乏味地把信放回去。反正知道人还活着就是,其他的都不要紧。
他根本没看到,他放进书房的信封上面写的是颜如玉的名字。他也不知道,颜如玉今天心情好,便来到书房要齐顺教他写字。
“我的书在这儿,你一句一句教我吧,我学得很快的。”颜如玉说着拉开抽屉,里面都是他的儿童启蒙教材。
“是。”齐顺安静地在边上给他磨墨。
颜如玉一眼就看见了那几本书上面的信封,他好奇地拿出来看看,反面竟写着“颜如玉”三个字。
颜如玉对自己的名字已经非常熟悉了,他再次向齐顺确定:“这是我的名字,对吧?”
齐顺看了一眼,点点头:“是的,正是主子的名字。”
“那这就是给我的信?”颜如玉问他。
“不错。”
颜如玉于是指着寄信人问齐顺:“那这两个字怎么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