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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一行人下楼去了酒楼的后院。
酒楼已经被他们包下来了,后院里没有其他人,烟花炮仗也已备好。
在屋檐下挑了根长长的竹竿出来,上面挂着一串鞭炮,万俟宗极拿着火折子吹亮,问他们:“谁先来?”
颜如玉立刻举手:“我,我,我我我我我!!”
万俟宗极看他一眼,把火折子递给展所钦。
展所钦道:“我带你一,你自己不行的。”
“好吧。”
展所钦把火折子递给颜如玉,从身后将他护在怀里,拿着他的手伸向鞭炮的引线。颜如玉叫唤得积极,真给他来点了,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拚命往后缩。
展所钦笑话他:“我以为你不怕呢。”
颜如玉还死鸭子嘴硬:“本来,本来就不怕!”
“哎呀要炸了要炸了!”展所钦憋着笑,手突然一抖,“砰!”
“啊!”颜如玉果然让他吓一激灵,反应过来之后气得要咬人。
这时引线真点着了,展所钦赶紧把颜如玉提溜起来迅速躲得远远的。
鞭炮劈里啪啦炸响,展所钦把颜如玉的脑袋按在自己胸口,捂着他的耳朵。
颜如玉又怂又勇,缩在展所钦怀里目不转睛地看着鞭炮,眼睛被爆炸的光映得亮晶晶的。展所钦低头看着他,隻觉得自己的心都让他揉得稀碎了。
颜如玉抬头,嘴巴动了动,但展所钦听不清他的声音,于是附耳过去。
“阿郎,我们以后每年都这样好不好?”
展所钦笑着点头:“好。”
等到所有烟花爆竹都放完了,时间也很晚了。虽然长安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谁也不会怪别人扰民,但颜如玉熬不住了,守岁守一半就躺在窗边的贵妃榻上睡得不省人事。
“这松茸玉奴儿爱吃,我再托人从南诏带一些回来,送你们家去。”纪咸英道,“但松茸本就稀少,现在又不是它的季节,可能带不了多少。”
展所钦道:“今天的就不少了,全进了他的肚子。”
纪咸英嗑着瓜子,道:“那是应该的,现在谁有他金贵呢。哎,对了,元溪今后有什么打算?”
元溪把分店的事一说,纪咸英很高兴:“好啊,这样很好。你好好攒钱,将来再遇到个合适的人,你一定会过得很幸福。”
元溪含笑点头:“我也希望如此。”
他们在这说话,颜如玉已经半天没动静了,像这种闷不吭声的情况,要么是在悄悄作妖,要么……
纪咸英下意识一瞧,立刻笑出了声。她抬抬下巴,示意大家往那边看。
颜如玉侧躺着睡熟了,嘴里还叼着半块儿桃酥,对他们都看着他笑的事情一无所知。
“带他回屋睡觉吧。”万俟宗极对展所钦道。
展所钦点点头,走过去把那半块桃酥拿过来自己吃了,然后轻轻把颜如玉抱起来。
“嗯……阿郎?”颜如玉躺在床上,迷瞪瞪地看着展所钦给他脱衣服。片刻又觉得嘴里不对劲儿,他咂咂嘴,嚼吧嚼吧。
展所钦道:“待会儿拿杨柳枝来给你嚼嚼。桃酥是甜的,不清理干净伤牙齿。”
颜如玉舔舔嘴巴:“好。但是阿郎,你脱我的衣服,是要欺负我吗?”
展所钦眼睛一眯:“对,欺负得你哭都哭不出来。”
颜如玉思索片刻,低头开始解自己的扣子。
展所钦哭笑不得,俯身亲亲他:“哎,你可消停会儿吧。”
王妃踏进这间佛寺里的禅房,纪咸英在窗前转过身,向她行礼道:“拜见王妃。”
“这位就是纪夫人吧。”王妃微笑,“免礼。听妙昙大师说,你想见我?”
纪咸英道:“一来,是替元溪和他的朋友们向王妃道谢。二来,妾身也有些话想对王妃说。”
“请讲。”
“王妃仁善,救元溪这样的人,想必不是第一次了吧?”
王妃眸子一暗,嘴角浮起一点凄凉的笑意:“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罢了。”
“不。”纪咸英上前两步,“王妃是开国大将军的玄孙女,是先帝紫微侍郎的外甥女,是当今国子监祭酒的女儿,是皇后娘娘的表妹。王妃的先祖们桃李遍天下,王妃能做的,远不止这些。”
王妃侧过身,眉心微蹙:“纪夫人此话何意?我已经是王爷的妻子了,无论我的娘家有什么荣耀,都和我没有关系了,我应该凡事以丈夫为先。”
纪咸英笑了笑,道:“王妃不悦了?可是王妃不悦,并非因为妾身无礼冒犯,而是王妃隐隐觉得妾身其实是对的。”
王妃震惊地转过头,看向纪咸英的眼神非常复杂。
“妾身知道这种感觉。”纪咸英深深地望着她,同情、怜悯又心酸,“明明知道,却无力反抗,所以只能假装不知道。装得久了,连自己都骗过去了。”
王妃的呼吸急促了一下,很快被她克制住。她抬起下巴,修长笔直的脖颈更显得她气质矜贵。她淡淡道:“纪夫人这是以己度人了。但人与人往往不同,不能一概而论。”
纪咸英点点头,深以为然似的:“不错,王妃与妾身的确有所不同。王妃诞育了两个女儿,不比妾身膝下福薄,唯一的亲生孩子早夭。可也正是因为如此,妾身才能将那人毫不留情地斩草除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