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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所钦按照习俗去集市上买了两斤酒、两斤肉、两斤糖、一隻公鸡,美滋滋往纪咸英家里去。
纪咸英听说孩子生下来了,颜如玉也很平安,她也高兴坏了,嘱咐展所钦回家以后要在大门上挂一块红布,上面再挂上桃枝、铜钱,并将一把弓箭挂在左边。这样路过的人就知道这家刚生了个男孩儿,一来报喜,二来提醒他们不要在这里吵闹喧哗。展所钦都一一记下。
纪咸英又拿了一筐单数的红鸡蛋给展所钦带回去。她现在还不方便去看望颜如玉,一来是因为习俗,二来颜如玉需要多休息,除了展所钦和大夫之外,任何人都不要去打扰他才好。
“八天之后我再去看望玉奴儿,你回去告诉他要好好休息,不管有什么想要的、有什么不开心的,一定要及时说出来,哪怕再难办的事,我们也要尽力为他办到。他现在一定要保持心情愉悦,可不能落下病根儿了!”
展所钦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是是是,我记下了。”
“还有你一定要把炭火用足了,虽然现在没有这么冷了,但玉奴儿半点也不能着凉。”纪咸英顿了顿,“但是还是要每天给屋里通风,到时候就把厚厚的床帐放下来,给他拿汤婆子暖在被窝里,然后再开窗户。”
“是是是,我记下了。”
“还有还有……”
等展所钦从她家出来,已经半个时辰过去了,他又赶着去万俟宗极那里。
这时家里的四个人刚吃完午饭。折腾了一晚上,展所钦特地让他们今天多休息一会儿,不用一大早就去花坊。
吃完了饭,两个小丫鬟先去花坊了,元溪和齐顺一块儿在厨房洗碗、收拾卫生。
元溪一边洗碗一边时不时瞥一眼齐顺,齐顺察觉到了他的目光,道:“没关系,你不用这么小心,我知道你只是想关心我。”
元溪道:“是,我担心你太难过了会伤身体,但是又不想让你觉得我管得太宽。”
齐顺笑了笑:“没什么可难过的,我隻庆幸我发现了他的真面目,没有傻乎乎地被骗一辈子。你怕我觉得你管得宽,恐怕我管得更宽,我想问问,你是不是不喜欢男人?”
元溪一愣:“我……”
“我是从你的眼神看出来的。”齐顺把抹布拧干放在旁边,转身看着元溪的眼睛,“我不是在探究你的隐私,也不是想评判你什么,我只是想着,如果你无法接受男人,那你多半不会有自己的亲生孩子吧。你想不想要一个孩子呢?”
齐顺这话问到了元溪的隐痛。
他从情窦初开的时候就确定了自己对男人毫无兴趣,好在他对自己有异于常人的取向接受得还算坦然,也不打算违背自己的心意。
可是元溪的思想依旧没有那么前卫,虽然没有郎君,但他还是希望能有一个孩子承欢膝下、以娱晚年,但这又恰恰与他的选择相悖。
现在他亲眼瞧着展所钦和颜如玉的孩子已经出生了,他真心为他们高兴,可心里又觉得酸涩。这大概是他一生都无法拥有的幸福吧。
他苦笑道:“那自然是不会有的。”
齐顺点点头,紧接着说出了让元溪震惊不已的话:“如果我把我肚子里这个孩子给你,你会善待它吗?”
“什,什么……什么?”元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齐顺解释道:“他背叛了我,我必然不会继续和他在一起了。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只是觉得对不起我的女儿,她从今往后就没有完整的家了。”
元溪刚想安慰他,齐顺又说:“但是没有办法,我不得不这样做。所以我只能把我所有的爱都给女儿,我不想让她在失去完整的家之后,马上又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分走我对她的爱。可是现在孩子已经怀上了,我就想着还是把它生下来吧,生下来再送给一个好人家。”
齐顺看着他:“给你的话,我觉得我可以放心。”
元溪愣了半天,眼泪终于夺眶而出。他一把抱住齐顺,哽咽道:“谢谢,谢谢你!如果我真的能抚养这个孩子,我什么都可以给它!”
齐顺点点头,也抬手抱住元溪,轻轻闭上眼睛,一滴泪水缓缓从眼角流下。
抑郁与不许抱
“玉奴儿,大夫说你还是要偶尔下床走走的,一直躺在床上对身体恢復不利。”
展所钦在床边苦口婆心地劝。
颜如玉就是不想动。他这会儿身体都快被掏空了,当然更愿意躺在床上。展所钦软磨无效,也不敢硬泡,隻得更换了策略。
他去库房抓了一把碎银子出来,咔哒往桌上放了一块:“你走一步,我给你一个。”
颜如玉沉吟片刻,掀开被子。
过了一会儿,俩人杠上了。
“你说我走一步你给我一个的!”
“是,但是大夫说了你也不能走太久,差不多得了。”
“不要。”
展所钦沉默片刻,直接把颜如玉打横抱起来。
“剩下的下次给你,乖。”展所钦亲亲他,把碎银子给他塞小荷包里,“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你去哪里?”
展所钦道:“去看看丑丑和它的小狗。”
颜如玉打量他两眼,没说什么。
丑丑一共生了五隻小狗,三公两母,全都存活了下来。它和颜如玉都刚刚生下孩子,展所钦爱屋及乌,对丑丑也格外关照了。不仅给它铺了厚实的狗窝,还拿新鲜的肉喂给它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