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销一笔还清。

然后,他就搬出去,租一间小房子,跟那个所谓的姜家再无关系。

但和郁明简的婚姻,就像一场暴风,猝然砸进姜若循规蹈矩的生活。此刻,姜若手扶膝盖坐在车里,旁边是一言不发的郁明简。他局促难安,懊恼自己疏忽,跟郁明简结婚,竟没想起买几件好些的衣服。穿成这样见郁明简父母,肯定让郁明简为难。

想到这里,姜若抿紧唇,出汗的掌心在裤腿上蹭了蹭。棉服褪色的袖口处,几根晃荡的线头落入视线。他怕郁明简注意到,慌忙把线头偷偷拽掉。

汽车离开市区,驶入环山饶水的郊外。郁明简逐步接手家业后,他父母就很少在市区住了,大部分时间待在国外,回k市也住郊区的别墅。

姜若跟郁明简走进郁家。

姜若紧张得不得了,站在玄关,手脚不知往哪里放。郁明简见他傻站着不动,皱眉提醒:“姜若,换鞋。”

“好、好的。”姜若弯腰换鞋。佣人走过来,在旁边站着。姜若愣了两秒,意识到佣人在等他的衣服。

姜若忙脱了外套递给佣人。

章岚从楼上走下来。

郁明简优越的外貌,很大程度得益于父母的基因。尤其母亲章岚,出身名门,有一股世家女子的书卷气。上了年龄后,身形比年轻时瘦削些许,气韵愈发高贵了。

“妈。”郁明简喊。

姜若喊不出那个词,微微红着脸,站在一旁小声说:“阿姨。”

章岚不爱笑,薄唇往下抿着,审视地看了看姜若,然后她转头向郁明简:“你来晚了。”

“时差没倒过来,睡过头了。”郁明简笑得随意,“午饭好了吗?”

“早就好了。”

“我饿了,待会吃什么?”

“先去看你爷爷。”

“知道知道。”

郁明简大步流星地上楼。姜若连忙跟到后头,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又要撞上郁明简。

郁明简一把拉住他:“看路。”

“对不起。”姜若说。他以为郁明简扶一下就会松手,没想到郁明简扣紧他手腕,一路走到房门口都没松开。

被碰触的皮肤迅速发烫。

郁明简说:“你放松点。”

姜若怔道:“啊……”

郁明简牵着姜若的手走进去,姜若没有防备,突然被按住肩膀。淡淡的,分辨不出味道的alpha信息素席来,姜若大脑空白两秒,才意识到自己被郁明简搂在了怀中。

郁明简冲窗边坐轮椅的老人喊:“爷爷。”

听见喊声,老人的目光从窗外收回,转头看过来,苍老清癯的面孔露出笑意:“小简。”

他注意到郁明简旁边的年轻人,和蔼地说:“你好。”

姜若心脏跳动了几下:“爷爷。”

老人摆摆手:“过来让我瞧瞧。”

姜若走到老人跟前。郁怀恕七旬之前,有双精明阴鹫,令人畏惧的眼睛,把权力移交后人后,他的眼神也逐渐变得平和,伴随身体状况衰退,甚至生出一缕慈悲。郁怀恕视力大不如前,并不能看清姜若的长相,只能感受到,明简带过来的,是个文静、清秀的年轻人。

老人温和笑着,握住姜若双手。姜若感到对方枯槁的手指,带着安抚与包容的力道,轻轻拍他手背。

“小简脾气倔,你多包容。”

老人说完,松开姜若,闭目不再言语。在旁照顾的护工见状,拉上窗帘,拿了毯子盖在老人身上。

离开房间一刻,郁明简对待姜若的亲密消失了。他冷淡松手,撇下姜若走在前面。

姜若默然跟在后头。

午饭吃得静极。章岚全程不说话,郁明简也不开口打破沉默。姜若只得压低脑袋,把饭菜不停塞进嘴巴。

连续熬几天夜,睡不够钟头就起床,本就不太舒服。他吃得难受,咽不下这么多食物还勉强吞咽,胃都隐隐作痛起来。

午饭在冷冰冰的氛围里结束,郁明简推推开椅子:“没事的话,我回去了。”

章岚放下餐具,擦擦嘴角:“阿东。”

叫阿东的年轻人走过来。章岚平静说:“你先送小姜先回去。”

“是,夫人。”

章岚的目光落向自己儿子:“你留下,我有话跟你说。”

冬季景色萧索,从窗户一眼望去,实在毫无看头。郁明简手撑下巴,忍不住打个呵欠。

章岚低头插着花。她在百合旁插了一束满天星,不满意,又取出来,没抬头地问:“为什么挑那孩子?”

郁明简这场婚事结得荒唐,领证前甚至没告知还在海外的父母。章岚得知消息,竟是通过媒体爆料的新闻。等她连夜回国,郁明简的婚事已传遍k市,沸沸扬扬。

“不好吗?”郁明简散漫笑笑,“姜若很乖,很听话的。”

章岚哼一声:“我竟是头次听说,原来我儿子喜欢乖的、听话的。”

郁明简一时没再接腔。

他的确不喜欢太过顺从的类型,更偏好张扬、明艳之人,能制造新鲜,给他兴奋。

章岚将满天星的枝子剪掉一截,调整位置放入花瓶。

“你跟姜家另一个儿子断干净了吗?”

章岚问得过分直接,根本不给郁明简含糊其辞的余地。郁明简有些意外章岚尖锐的态度,眼神凉了几分,往后靠住沙发背,缓缓开口:“我跟姜舒愿就没在一起过。”

“你跟他在没在一起过,还有没有感情,我不管,”章岚直白说,“只是我必须提醒你,你结婚的对象可不是他,而是他哥哥。”

章岚严厉的口吻,没有敲打到郁明简,反倒惹出了alpha性情乖戾的一面。郁明简眯着眼睛,似笑非笑起来:"两个人长得不像,我分得出。”

章岚眉心一跳,啪地放下剪。

“你大了,我跟你爸左右不了你做决定,但站在我的立场,确实很失望你的做法!”

她压着愠怒,眸光直视郁明简:“不过你既然做了选择,就得承担选择的后果。你擅作主张结婚,不要过几天没兴趣、玩腻了,又闹离婚,甚至捅出更难堪的乱子。”

“听清楚,”章岚冷冷道,“郁家不允许出这种丑闻。”

被章岚一通警告,郁明简本就不佳的情绪更加雪上加霜。他开车跑去射击馆,打了一下午靶。

射击馆的教练拍拍他肩膀:“郁,心情不好?”

“没有。”郁明简摘掉手套。

郁明简从小学射击,枪法很准,成绩可以参加国际赛事。不过他今天纯粹为了发泄,根本不在乎打得怎样。

换衣服时,肖维打电话找他。

“在哪?”

“射击馆。”

“待会来宴府吃饭。”

宴府是会员制高档餐厅,肖维的社交基地之一。

“太远了,不去。”

“你一定得过来,”肖维话锋一转,“有你想见的人。”

“谁。”

“还能有谁?”肖维卖关子,“等你啊。”

孩子们陆续被家长接走后,画室里只剩姜若一个人。宋玲穿好羽绒服,走过来笑着问:“怎么还不走?”

“宁姐,我想再待会。”姜若说。

画室在老城区,开很多年了。以前姜若在这里跟宋玲的父亲学画,读大学时,宋玲父亲去世,女儿接手画室经营。姜若从那时到现在,每周过来教半天的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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