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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委托调查的人准时打来了电话,正如贺行说的那样,贺言暂停了他的发疯行径,傅思行的公司总算保了下来,不过那近千万的窟窿还是要补的。

也不知该说他幸运还是不幸好。

在挂断电话之前,我脑海里忽然回想起了之前韩沛说的话,鬼使神差地开了口:“还有一件事,是关于贺家老大贺行的,不知道你那里能不能查到消息……”

出乎我的意料,对方不仅听说过这件事,还对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解得清清楚楚。

“那都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贺家老大还没成年呢,被人指控说强奸,当时闹得还挺大的,贺家前后换了三个律师,本来大家都以为贺行这回肯定要栽进去了,没想到最后贺老大居然拿出了一份报告,说他是ed患者,压根就不能勃起……”

“那份报告是真的还是假的?”我追问。

“那份是权威报告,按理来说是不能作假的,要是普通人大家肯定就接受了,但偏偏是贺家那种能一手遮天的,当时舆论都觉得报告做了手脚,不过也没其他证据,后来这案子就这么不了了之了,估摸着贺家也觉得丢人,花了大价钱请公关把网上所有痕迹都抹去了,现在要是不找当年的报纸,十有八九是查不到这件事的……”

他说的没错,如果不是今天韩沛阴差阳错提起,我怎么也不会想到贺行会是ed患者……亦或是颠倒黑白的强奸犯。

竹林中,死去的武士,被凌辱的妻子,无恶不作的强盗,到底孰真孰假,没有人知道。

我的头又痛了起来。

——————

我接到邀请函的时候,太阳刚下山没多久。

送邀请函的是一张陌生面孔,我将那张双折卡片打开来,扫过落款人的姓名,又重新合上,递还给来人:“你是不是弄错了?我不认识这位梁笠先生。”

送函人依旧笑眯眯的,他准确地喊出了我的姓,这让我有些警惕:“付先生,没有错的,我家主人晚上请您去顶楼的花园餐厅吃压惊饭,届时韩小少爷会跟您和贺先生赔礼道歉。”

“韩小少爷?”我反应过来他指的是谁后,更觉不安:“你家主人跟韩沛是什么关系?”

还没等送函人开口,一道熟悉的男声便从他的身后响起:“梁笠是韩沛的二叔。”

贺行像是算准了时间出现,他从我的手中抽出那张邀请函,连看都未看一眼,便替我答应了下来:“去告诉梁总,今晚我们一定准时到场。”

送函人得到了想要的答复,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就离开了,我尚未完全理清头绪,只不满贺行就这样草率地替我答应了邀约,心里不大痛快,却听见贺行开口沉声道:“我知道你不想去,但梁笠不是个好缠的,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况且有我陪着你,不会出事的。”

我咬着下唇不说话,是啊,话都被他说完了,我还能说什么?

贺行见我不吱声,又往我面前凑了凑,像是怕我听不见他的说话声。

“存储卡里的偷拍照都删干净了吗?”

我想起了韩沛那张空空荡荡的存储卡,里面除了几张技术烂到家的风景照,就只剩下他偷拍的我的照片,也真是难为他了,连焦都调不准就端着相机出来装文艺青年。

“嗯,都删干净了。”

“那就好,晚上去吃饭的时候一并把卡还回去。”

我终于意识到了那点不对劲是因为什么,忍不住掀起眼帘瞥向贺行:“梁笠好像很有手段,他跟你比怎么样?”

贺行明显对梁笠有忌惮,这样的贺行我之前从未见过。

我从韩沛那里拿了存储卡就直接走了,回来的路上也没跟贺行说我动手打了韩沛的事,万一这个梁笠真是个得罪不起的人,我得先同贺行打声招呼,免得饭桌上闹得不愉快。

贺行神色微妙,不知想了些什么,而后才开口:“不好比,我跟他不是一路人。”

我想起贺行说韩沛飞叶子的画面,大概猜到了这位梁先生走的是哪一条道。

“既然是韩沛二叔,怎么他会姓梁?”我对韩家的事一丁点都不了解,只能在参加晚宴之前临时抱佛脚。

“梁笠跟他母亲姓,虽然在家里排行老二,不过现在算是韩家的当家人,今晚你跟着我,如果梁笠不问你你就别说话,要是觉得为难就给我使眼色,我替你解围,总之别惹事也不用怕事……付观宁,你在听我说话没有?”

贺行的声音陡然抬高。

我回过神来,犹豫半晌才开口:“那如果我把韩沛的鼻子打出血了,这算不算惹事?”

贺行原本英挺的眉毛瞬间拧成了两条不美观的麻花。

——————

晚上七点半,我和贺行准时走进了花园餐厅,在来之前,我想过了千百种梁笠摆谱刁难的方式,却没想到对方选择了最高效同时也是侮辱性最强的一种。

梁笠根本就没来。

作为宴请的主人翁,梁笠只派了他的侄子来招待我们,自己则连个人影都不见。

“真是不好意思,我家主人临时有急事要忙,没办法亲自招待两位贵客,还请两位不要介意。”梁笠家的佣人热情地迎上来,将我引到了桌旁。

我跟餐桌对面的韩沛打了个照面,在看到他鼻梁上创可贴的时候,忍不住扬了扬唇角,顺手把存储卡递了出去。

“韩小少爷,你的相机内存卡。”

韩沛太阳穴的青筋明显跳了两下,缓了好一会儿才抬手接过卡。

“我二叔让我向两位赔罪,”韩沛边说边抬手招呼旁边的佣人上前倒酒:“按照韩家的规矩,我先自罚三杯。”

韩沛说完便站起身,一仰头连灌了三杯白酒。

“小少爷,赔罪酒得您自己斟。”一旁的佣人适时提醒道。

韩沛满脸写着不情愿,多半是碍着梁笠,又不敢真的跟我们闹翻,咕咚咕咚倒了杯酒,端起酒杯朝我面前一伸:

“我白天多有冒犯,对不起了。”

这哪里是道歉?催命还差不多。

“付先生,您要是原谅了我家小少爷,就把这杯酒喝了吧!”佣人在边上充当解说。

我笑了笑:“不是我不原谅他,只是我已经戒了酒,要不我以茶代酒……”

“只怕戒酒是假,故意驳我韩家面子是真吧!”韩沛不等我说完,直勾勾地盯着我的脸冷嘲热讽道。

我被他噎得无话可说,又见那杯酒不算多,想着速战速决,赶紧喝了他的酒,了了这桩事,以后桥归桥、路归路,省的夜长梦多。

我和贺行一一喝了韩沛的酒,眼见任务完成,韩沛连继续装下去的耐心都没有了,不阴不阳地撂下一句:“二位慢用。”接着便甩袖子走人。

摆明了是一秒钟都不想多待。

我抬头瞥了一眼韩沛离去的方向,不急不缓地继续吃盘子里的烤牛舌。

这顿晚饭结束得很完美,我吃饱喝足后跟贺行打了声招呼,打算先去趟洗手间,接着便回房间。

我发觉不对劲是从进洗手间开始的。

头昏,恶心,想吐,之前发生过的情况再次出现,但跟之前不同的是我的情绪。

我有些过于亢奋了。

我站在盥洗台前洗手的时候,无意间扫过镜子里的那张脸,竟发现意外的陌生。

那是一张笑容满面、精神抖擞的脸。

像画了浓妆的小丑,像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唯独不像我。

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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