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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自此之后,他们对你的态度就越来越严苛。

布加拉提教你如何处理家里发生的各种事(这个还好),福葛加快了英语教学(变态),米斯达也收敛起平日嬉笑无谓的态度,一旦你停下想瘫着,他就把你拽起来,威胁你,要是你不跑完,他就把你揍一顿。

作为一个高考体育后就没运动过的废宅,你真情实意地哭了,边哭边跑,一千米整整跑了十分钟,米斯达的脸都裂了。

『十分钟我走都走过来了!』

米斯达烦恼地举手抵着头,他大抵从没见过体能这么废的人。

你没力气哭,趴在地上捂着嘴干呕,呼吸管道都充斥着血腥味,咽喉控制不住。

米斯达拽起你的胳膊架在肩上,抽出腰间的手枪,顶你的腿,叫你继续动,不能休息。

你咬着牙在他的支撑下又走了两圈,喝下热水,才勉强从鬼门关回到人间。

数不清这样的地狱日子过了有多久,你严重怀疑布加拉提交了学费,让英语老师福葛和体育老师米斯达给你魔鬼训练。

你每天都被老师们骂到哭,连阿帕基都看不下去,但福葛和米斯达都觉得不凶你你就会偷懒,不能惯着你。

他们凶起来比学校里的老师还恐怖,童年阴影接踵而至,你晚上开始做噩梦,要么是被米斯达拿鞭子抽着继续跑,要么是考了零分被发飙的福葛掐死。

梦里的题怎么刷也刷不完,高考收卷铃响,结果卷子还有一整面白,你一边哭一边狂写一边哀求监考老师再给你点时间,然而福葛老师抢过试卷,脸成了黑炭。

『你怎么这道题都不会写!我讲了多少遍,你怎么还不会!啊?你是不是故意的?!是不是,啊?!』

画面一转,戴眼镜的福葛站在你小学的讲台上,穿着一身数学老师的标准衣服,把你没做完的《口算题卡》摔地上。

体型越变越大的福葛用笔敲你的头,可怜无助弱小的你瑟瑟发抖,只能在老师的巨大阴影下哭哭啼啼。

在梦中痛苦的你被人晃醒,一睁眼就是福葛老师的一张大脸,你彻底绝望,因为昨天没做完的作业拖到了今天,而今天餐厅又放假,上午狰狞背书,下午补习题,结果你睡着了!

『你别来!我马上写!我马上写!』

你爬起来慌忙补作业,这辈子就没这么快过,边写边掉眼泪,满屋子都是你的抽泣声。

在你身后站着的福葛安静了好一会,叹口气,说自己不是来检查作业的。

『……又是要给我加作业?』

『不是,今天过年,你学糊涂了吧,大家都来了。』

福葛特别温柔地帮你合上作业,你惊悚地看着他,现在他这么温声细语,总觉得下一秒他就会骂你。

你战战兢兢心惊胆战跟着福葛出卧室,米斯达果然也在外面,他正和纳兰迦与阿帕基坐一起,挥挥手让你过来,说要庆祝你四分钟跑一千米。

你磨蹭过去,暗含期许地问是不是以后不用跑步了,米斯达又立刻板住脸,说要提升到三分钟。

“……”

你把桌子上的披萨拍到米斯达脸上,跑去沙发上不理他了。

纳兰迦和阿帕基都惊呆,你居然会发火。

一直以来你表现出来的形象都是乖巧听话呆呆蠢蠢的小绵羊,他们以为你除了哭泣就不会别的反抗,连骂人都不会。

你怎么不会骂人,你当然会骂人,忍一时卵巢囊肿,退一步乳腺增生。

你只是懒得发脾气,因为没人值得你生气,你也不会让别人影响自己到那个地步。

米斯达也不恼,拿下脸上的披萨就吃起来,坐到你身边,打开电视机看球赛。

足球赛你看不懂,米斯达看着看着就嚷嚷起来,布加拉提给你拿来毛编毯子,好让你可以盖着。

布加拉提说晚上有烟花,去年你没有见到,今年一定要看一看。

你感觉他说的话有点耳熟,现在发生的这事也眼熟。

纳兰迦搬着凳子过来,吃着零食与米斯达与福葛聊天,阿帕基一杯一杯喝着白酒,偶尔参与他们的对话。

纳兰迦把薯片吃得到处都是,布加拉提无奈,拿来扫帚替他打扫掉。

你有点恍惚。

自己的人生好似被拉长,一团等待发酵的面被拉长,又揉扁,团成一团,又被拉长、揉扁、团团,再一次,又一次。

时间好像是在前进,又好像没有,你的生活似乎在被暂停,又好似没有。

有那么一瞬间,你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十一点,外边有人唱歌,风大,布加拉提去把窗户锁上了。

米斯达用胳膊把你勾过来,抓一把纳兰迦的零食喂给你,你张嘴吃掉,福葛说,你现在这个样子像一只被塞满的仓鼠。

米斯达也笑起来,捏捏你鼓起来的腮帮子。

『真希望明年也能这样和你一起过年啊。』

米斯达笑着,他却好像哪里不太舒服,笑的没有以前那样轻松。

福葛也支着脸看你,你看不懂他脸上的表情。

『虽然……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活着、自己也能活着,然后在来年的新年再一次这样见面。』

『哈哈哈,我在说什么啊,可能是酒喝多了,说一些胡话……抱歉,你就当我在随便说说。』

米斯达松开你,摸着脖子,摆摆手打哈哈。

你看着他,说,你也希望。

『什么?』

『我也希望,来年能和你们一起过年。』

你对他们说。

米斯达和福葛的表情都变了,但你看不太懂。

他们表情不一,福葛先移开视线,接着,米斯达也像是想到了什么,别过脸去。

他们什么话也没有回应。

午夜将至,外边已然放起了烟花,纳兰迦跑过去,趴在窗户上。

布加拉提过来,倚在沙发后边,问你觉得怎么样。

他问的是烟花,你觉得就那样。

但他们看上去都很喜欢,你就说很好看。

布加拉提没多少表情地注视你,足足有半分多钟,你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他又俯下身,慢慢贴近你的脸、凑近你的耳边,说,你在说谎。

短短这样一句话,他没有再说别的。窗外交响着繁杂错迭的呯砰礼花,耳边是布加拉提落下的稳浅的呼吸,突然间的,你就是很想哭。

阿帕基突然叫了布加拉提一声,布加拉提放开你过去,你的心还在跳、身体还停留在这里。

他们玩起了扑克,你知道那是德州扑克。烟花结束,米斯达问你要不要一起,你摇摇头,还是坐在这里。

不知他们打了有多久,你也没睡着。布加拉提与阿帕基退出,他们二人去一边喝酒,喝了有几杯,布加拉提又去给自己沏一杯咖啡,走过来到你身边坐着。

他问你是不是还在发呆,你“嗯”一声。

布加拉提没再说话,他解开衣领扣子,松松垮垮地,慢慢饮着杯里的咖啡。

“布加拉提。”

你突然靠近他,问:『如果你年纪轻轻就死掉了的话,你会因为什么而死掉?』

『会为了保护重要的事物吧。』他下意识答道。

『那你会死掉吗?』你问,『你会为了保护别人选择去死吗?』

布加拉提没反应,几秒之后,他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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