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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每一个你见到的人?

 

今早的裴映有些反常。

至少施斐然这样觉得。

因为裴映早上开车把他送到公司楼下后跟他吻别。

当时他已经下车,裴映煞有介事地把他叫过来,扶正他的脑袋就开始吻。

周围就是人流密集的商街。

……不太像裴映会做的事。

施斐然又转了一圈手中的钢笔,没拿住,钢笔滴溜溜滚到桌边,眼看要摔地上,被他单手摁住。

就在这时,莫琳推开他办公室的门,走进来。

先是摔了一沓文件在他桌上,而后开口:“帮我去见我前男友,”她双手撑着桌,探头看向施斐然手腕上的表,“我跟他约的十点半,商场那边的进度我帮你跟,毕竟——我比较喜欢另一位与商场联名的画家前男友。”

施斐然笑了,知道莫琳说的是裴映。

但他也只是笑了,没再根据“前男友”话题往下聊。

他猜莫琳已经知道他和裴映现在是什么关系。

施斐然拢好文件,转移话题:“你游泳最后学会没有?”

莫琳皱了皱眉:“没学会,不学了。”说完,转身走出办公室。

他还没来得及问约在十点半的那位前男友是谁。

施斐然提前十分钟到达楼下咖啡厅。

——一个靠窗坐的熟面孔朝他笑了笑,并且抬手朝他招了一下。

他怀揣侥幸心理,希望这位仁兄只是因为认识他而随意打了个招呼,并不是他今天的客户。

施斐然环顾了一整圈,没马上走过去。

不巧,在座各位,只有这人符合莫琳的审美。

方理仍然看向他,庄正得像西装店橱窗里的塑料模特。

昨天他和裴映对方哲做了那样的精神摧残,他不大相信方理今天出现在这儿纯属巧合。

但他也知道方哲不会违背约定说出昨晚的事,因为他们捏着的是方理的把柄。

施斐然攒起一个微笑,走了过去。

解开西装风度扣,坐下来,先行说道:“告诉我,你不是莫琳的前男友。”

“我们分手时不愉快,我猜大概率是你来见我。”方理笑道。

施斐然在各种慈善晚宴上基本都能见到方理,谈过几次合作没有谈成。彼此之间虽然认识,但属于只比陌生人多出点头微笑的关系。

不得不说,方理有一张比坐姿更庄正的脸——就算做了十恶不赦的事,大家也会想这个人一定有苦衷的长相。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很久了。”施斐然说。

方理又笑:“不涉及隐私的话,知无不答。”

“为什么你弟叫方哲,如果是凑‘哲理’这个词,你是哥哥,你才应该叫方哲?”

“我父亲取的名字,”方理说,“可惜他去世太早,我没来得及问他。”

服务员在方理手边轻轻放下一杯浓稠的绿色甘蓝汁。

施斐然光是在对面嗅到那个味道,已经什么都不想喝了。

方理喝掉一大口,一脸习以为常的神色,抬起头看向他:“你喝什么?冰美式?”

“白水,谢谢。”施斐然道。

服务员点头走开。

“方案我看了,”施斐然直奔主题,“要求简单,预算高的离谱,又是一则做得好能赚口碑的公益广告,这个项目给我们做——你想重新追求莫琳?”

“暂时没有这种想法。”方理回答。

施斐然微笑着保持头颅在最佳正位:“那我怎么样?”

方理挑了挑眉:“施总,你平常也是这样吗?”

施斐然微微抬手,示意对方往下说。

方理:“和每一个你见到的人调情?”

施斐然眯起眼睛:“不是这么理解的。是你对我有兴趣,才会觉得我在跟你调情。”

方理笑了:“莫琳以前说过差不多的话,她跟我生气时会吼着说这世上没有男人不喜欢她。”

施斐然呼出一口气,慢慢向后靠在椅背上——方理这句话惹的他有点恼火。

“不好意思,我拒绝这个项目。”他站起来,系好那颗风度扣。公司就在楼上,几步的路,他没穿外套。

“我办公室还有我男朋友做的三明治没吃,我想我还是拒绝天上掉的馅饼。”施斐然道。

方理:“莫琳知道你会拒绝掉这个项目吗?”

“我说的算。”说完,施斐然迈开步。

与此同时,他听见身后椅子作响,方理站了起来。

他走到门外,方理也跟到门外。

“我弟弟想要一幅画。”方理说。

施斐然转过身面向他:“需要我把画廊主理人电话给你?”

方理:“那幅画已经被国外美术馆收藏,他吵着要,我后来只能找了一位画师,临摹了一张赝品。”

“但昨天,他烧掉了那张赝品。小哲早就知道我给他的那幅《斐然》是赝品,所以我猜测,他产生这么大的情绪波动,可能不是因为画,而是因为正主,毕竟他最近天天缠着你。”

施斐然耸了耸肩:“你不是来为你弟报复我吧?”

“恰恰相反。”方理说,“小哲那孩子很任性,我相信他肯定给你造成了麻烦,如果可以,请让我用这个项目弥补你的损失。”

购物广场下个月一号试营业。

裴映见过了莫琳。

莫琳表现得相当自然,仿佛真的忘记拍卖会那晚在泳池边发生过的事。

裴映回到写字楼,无意间抬眼,发现电梯停在二楼。

二楼只有他的工作室。

大概是保洁。

电梯门打开,否认掉他的猜想。

电梯里的女人吓了一跳,完全忘记走出来,一直到两边电梯门开始关闭。

裴映伸出手,感应灵敏的电梯门即刻重新各自向两侧收回。

他走进电梯,摁下二层按钮。

电梯里的安如玫也被载回二层。

“我……”安如玫指了指摆在他工作室门口的木头爬架,“我来送小金的东西。”

安如玫看起来就是寻常四五十岁女性的样子,身材清瘦,和以前一样穿着浅色的麻料衣服,勉勉强强算是清秀的眼睛,也被畏缩的神色掩住。

她往后退了一步,想回到电梯里,但电梯门已经在她身后关闭,转眼间上升去了25层。

安如玫攥了攥身上青色裙摆,裴映忽然注意到她手腕上的医用识别手腕带。

“什么病?”他问。

安如玫将长袖向下拽了拽,盖住那半截胶带,脸上堆出笑:“不严重的。”

所以才把金渐层还给他。

因为照顾不了了。

似乎有不知名的絮状物一点点爬到气管,堵塞住他的呼吸。

他保持均匀的呼吸,问:“你要死了吗?”

安如玫脸上闪过惊慌、尴尬,最后汇成一声苦笑:“是啊。”

“那我再拜托你一件事好不好,你叔叔不肯签字,你在法律上还是我儿子,可以帮我签放弃治疗同意书吗?”

迟迟等不到他回答,安如玫垂下眼:“算了。”

“哪间医院?”裴映问。

“中心医院。”安如玫说,连看他的眼神都变得有生机了不少。

他转身拎起门口的蜥蜴爬架,开门进屋,一把关上门。

眼泪唰地流下来。

裴映放下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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