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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辞树

 

盛辞树听闻nv儿此次考试有进步了,甚为欣慰。于是政务繁忙之余,立刻从江南省回到京州家中,以示勉励。

实则不然,盛慕昭的所谓“进步”,只是从交白卷到终于写上几个字罢了。

听闻盛辞树要回来。

盛家正厅中,管家张淮书严谨肃然的立于一旁,迎候盛先生的到来。

林晚棠正好也在,他温雅沉静,容止端庄,亦随之等待。

只盛慕昭,全程神情冷漠,似乎对此很有些不耐烦了。

宽敞明亮的正厅中,三人依序而列,主次分明,恭候到来。

这是林晚棠,官腔官话。

“盛辞树,你会正常说话吗?”沈半夏一时无言,状甚不屑。

他端然而立,神se如常。幽兰含熏,清风徐来,疏影微摇,静静地望着。

“我记得你以前是会正常说话的。”她刻薄的语气里带着冰冷的寒意:“怎么?你这是在对我发号施令?”

他目光怅然,侧首朝向她,依旧强调:“请你严肃一点,现在不是追究你我恩怨的时候。”

“我来,不想和你吵架。”盛辞树心下叹息,默然的凝视着她,微有所动。

沈半夏微微蹙眉,眸中含有千言万语,诉之不尽。

一如数年前,他看向她的眼神空蒙而悲伤。

那时的她,正值锦瑟年华,情窦初开,总是以一种崇敬而倾慕的目光于远处偷偷注视。

年少不可得之物,终究会困其一生。

“nv儿今天这个样子,难道你没有责任吗?”她终于进入正题,冷冷的指控着他。

确切的说,盛辞树占很大一部分责任。

盛慕昭出生时,他就一直在外任职,以国事为重,以仕途为重,而家庭在最后,在大局面前,似乎理所当然是可以被忽视的。

“是,我有责任。”盛辞树郑重其事的点头。

他始终维持着一种惯有的理智与冷静,语调温和从容:“你有什么诉求,可以跟我说,我们共同努力解决。”

这话一说,她那冷淡的眼神锐利起来,步步向他b近,目光有意无意的散落于兰。一抬手,纤长的直指,质问他道:“你喜欢养兰花,是因为她吗?”

他沉默了……

兰之猗猗,扬扬其香。

沈猗兰之于他,是年少时山盟海誓,与君相知的ai恋,难以抹去,亦难以忘怀。

而他对沈半夏的ai,却又不同,是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的深情。

紧张的氛围,如静水一般沉寂。

于是,兰草零落,素瓷尽碎,正如他们的婚姻一样,满是狼藉,一败涂地。

他平静的叹息:“半夏,你冷静一些。”

她一言未发,转身离去。

他想,他应该追上去和她解释,表明ai意。

这时,电话却响了,盛辞树接过电话。

“书记,省委明天上午召开会议……”

……

其时,沈半夏从楼上走了下来。

“妈妈……”盛慕昭目光盈盈,满含期翼的迎上前去。她想妈妈能多陪她一会儿。

沈半夏顿时止步,她转而看向nv儿,神情冷漠,联想到那一言难尽的成绩单,原本愤怒到极点的她,顺势把气撒在了孩子身上。

她蓦然扬手,重重的打了一耳光。

一瞬间,盛慕昭不知所措,她茫然看着母亲离去的背影。良久之后,仿佛才意识到自己被打。

盛家正厅中,空然清静。

待所有人回过神时,盛慕昭早已跑了出去。

张淮书对此心急如焚,连忙吩咐人去把小姐找回来,林晚棠也跟着分头寻找。

天上正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林晚棠举伞望去,只见咖啡厅外的一处角落里,蹲着小小的一人。

零雨其蒙,落在身上,沾sh了他的衣服。

“你来做什么?是想看我笑话的吗?”察觉他来,盛慕昭立刻拭去眼泪,故作镇静。

在他面前,她始终坚持着不可一世的高傲。

泠泠清寒,天地间雨声潇潇,群青挂珠,水木明瑟。林晚棠向她走去,对她伸出手:“回去吧!”

他想,她也只不过是一个缺少关ai的孩子。

盛慕昭抬眸相视,他散发着温柔慈ai的光,那样柔和的光,足以感化世间一切的冰冷。

她默默地,向他伸出手。

烟淡雨初晴。

ps:

不要同情盛慕昭,会变得不幸。

林老师之后的一切不幸,从这里开始。

金风玉露,空山新雨。

中秋时节,盛慕昭略为烦恼,原本计划好的北欧之旅,成了江浙之行了。

不仅如此,赏玩游乐之余,还需补习功课。

故而,林晚棠也此番随行。

苏市的中秋灯会,以及汉服活动,她期盼已久,为此意兴盎然。

十五月夕,车水马龙,盛慕昭想起自己还从没坐过地铁,于是她主动提出,乘坐地铁去。

管家张淮书顾虑重重,又担心她不认识路,遂让林晚棠跟着前去。林晚棠是江浙人,对这边较为熟悉,可以减少许多不必要迂回曲折。

专车将他们送至最近的地铁口,少nv对一切未知的事物都感到新奇。

然而,很不巧的是,他们正赶上了下班高峰期,地铁站内,人cha0汹涌。

盛慕昭跟着林晚棠逆流而上,好不容易找到一处站下。

她目光清澈的望向这沉闷、狭窄的空间,倦怠至极的人群,以一种t验生活的乐观心态想:原来,这就是挤地铁呀!

列车飞速运行,过了几站,原本尚有一点空间的车厢,更加拥挤不堪。

两人相对而站,被迫紧密相贴,而人群如山似海的流动,每次从她背后挤过去时,她那汉服的襦裙,轻云似的单薄,总是要与青年身上的衬衫、西k,面料摩擦抵压。

“靠一下。”

少nv略感疲倦,侧脸倚在他的怀中,垂目敛眸,轻柔的气息若有似无,拂过他的颈间。

她全然不觉这有什么?

一个令人悲哀的事实,此时,她只把他当“物”,而不是当作一个异x看待。即使这一举动显示了对他的信任。

因为,在她的观念里,与之不存在男nv有别。

而是,上下有别。

一瞬间,林晚棠屏息静气。非礼勿视,非礼勿动。

怀中的少nv,轻盈美好,如云朵一般柔软,清甜的香气萦绕了他整个人。

他赧然羞愧,脸上开始泛起微红,神思如沉醉似的恍惚。

像是,杨柳轻轻的拂过春烟,江南的烟雨落在心上。

他忽又感到一点极淡极淡,同水一样的忧愁。

淡得如山水画,意境缥缈。

一念转瞬的忧思,困于师生,抑于克己复礼,渐渐隐没在那如桃花潭水般清澈而幽深的眸中,沉静平和,无一丝波澜。

也许,他是想江南的烟雨了……

故乡的西湖,春雨如酒,柳如烟。

夜游山塘,灯火煜耀,于灿灿流光处遥想自明而清,古街繁华,如梦如幻。

皎洁的月光下,少nv身穿一袭紫se烟纱襦裙,佩戴璎珞如意锁,双挂垂髻,花钿金钗,天真烂漫,明yan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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