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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第203章 帝师

 

帝师

春日夜里还十分寒冷,章毓卿坐在火堆旁,呼出的气成了白雾。

星空璀璨,繁星闪烁,仿佛一匹上好的黑缎子上镶嵌了数不清的宝石。然而众人没有一个有心情赏美景,心里都沉甸甸压着对未来的茫然和恐慌。

“……山上起了雾,雾气不算大,但只能看到封禅祭坛周围的地方,当时皇上正拈了香对着泰山石祭拜,雾中飞来一支箭矢,穿透了他的头。”陆惟手里的长棍挑了挑火堆,看章毓卿在搓手,立刻脱了身上的披风披到了章毓卿身上。

章毓卿问道:“箭矢是从哪里射来的?”

陆惟沉默了一瞬,深吸了一口气,“不知道,变故发生的太快了,加上雾气弥漫……”

现在想来,他仍然不可置信。

封禅的那座山早就被禁卫军清扫过上百遍,耗子都被撵的一个不剩,而且沿途重兵把守,连隻苍蝇都飞不进去。

若是有人潜伏在山上,伺机刺杀,陆惟直觉不可能。禁卫军再烂,也不至于烂到这份上。

但潜伏在别处的话,陆惟觉得更不可能,离封禅的山最近的那个山头水平距离足有四里路。

就算是凉州产的穿云弩,去年章毓卿给他展示的,如今射程也不过两里。

那支箭矢根本就不合常理,简直像是天外射来的一样。

“皇上中箭倒下后,场面立刻就乱了,他身边的大太监去探皇上的鼻息,叫着皇上驾崩,我便匆忙往京里跑。”陆惟又说道。

其实压根不用太监去试探鼻息,皇上被劲弩一箭穿头,大罗金仙来了也救不活了。

陆惟先去凡思院接章毓卿,听伺候的人说章毓卿昨日就走了,要去慈悲庵探望端淑郡主,他心里立刻就慌了,马不停蹄的赶去了慈悲庵。

看到母亲和妻子两人都安安全全的坐在那里,陆惟一颗慌乱到麻木的心才又重新跳动了起来。

端淑冷笑道:“祭拜泰山石的时候遇刺死了?可见老天都不认他这个皇帝!”

章毓卿借着披风的遮挡,握住了陆惟的手。

“害怕了?”陆惟轻声问道,握紧了章毓卿冰凉的手,安慰道:“不怕,我们已经出京了。”

方芩冷笑,章毓卿会害怕?笑死人了!也就陆惟这色令智昏的猪脑子会觉得章毓卿害怕!

章毓卿轻轻点头,纵然心中有千万疑问,也都压了下去,没有在此刻问出口。

夜深之后,众人各自回了营帐休息。

大军行至凉州时,众人先住进了章毓卿在凉州的别院,而此时,陆惟留在京中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

除了皇上遇刺那日京城乱的不成样子,但各路大佬争先恐后跑出京城之后,京城竟然神奇的平静了下来,在宰相等几个内阁大臣的安排下,不到五岁的皇太子登上了皇位,年号永定,章毓莹荣升太后。

端淑嗤笑,“永定?”

章毓卿低头不语,泰昌帝祖孙三人的年号一个比一个吉祥如意,却没一个能长久的,讥讽的很。

“属下还带来了太后的亲笔信。”那人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递给陆惟。

陆惟不接,说道:“你来念。”

那人掏出信,念了起来,大意是说皇上年幼,他们孤儿寡母实在独木难支,备受欺凌,想请陆惟带兵进京,做小皇帝的帝师。

信写的凄凉哀婉,篇幅很长,让人十分动容。

章毓卿琢磨着,要是陆惟真的对章毓莹余情未了,看到心上人如今难成这样,还不立刻快马加鞭跑回去了?

陆惟皱着眉头,一副听的极不耐烦的模样,在听到“妾恭迎君驾”的时候,忍无可忍,挥手道:“够了!”

再听下去,他要吐了。

众人都看向了陆惟。

这件事是好事,但也不是好事。

天地君亲师,师长是仅排在至亲之后的。陆惟若是做了小皇帝的帝师,尽管不可能让他真的亲自去教导小皇帝读书,但有这个名号,陆惟就是铁板钉钉的皇帝老师,小皇帝一辈子都得尊着他,敬着他。

而陆惟也会被划为忠臣清流,青史留名。

但坏处也显而易见,陆惟自此以后只能做个忠臣,跟大夏王朝和新鲜出炉的永定帝绑到了一起。

谁家老师去造弟子的反?

大夏王朝积弱已久,风雨飘摇,安平帝一个成年皇帝都辖製不住大局,何况一个五岁的稚子?

安平帝遇刺之日跑出去的各路英豪,哪个心里没打过杀了小皇帝,自己荣登大宝的小九九?

陆惟就真的一点都不想吗?

他有兵有钱有粮,在各路势力中实力十分出众。别人都可以群雄逐鹿,他为什么不可以?谁都不能低估了那张龙椅的吸引力。

陆惟示意信使直接将信扔到屋里烧水的蜂窝煤炉子里。

信使把信纸塞进了炉子里,火苗很快蹿了起来,将信纸和信封烧成了灰烬。

端淑手持佛珠,讥讽道:“他们倒是打的好算盘,区区一个帝师的虚名罢了!”

入夜后,陆惟铁甲上带着寒气进了屋,章毓卿帮他脱了甲胄,挂到架子上,又从蜂窝煤炉子上取下已经烧的沸腾的热水壶,往澡盆里兑热水给他洗澡。

陆惟肩宽腿长,结实的胸膛下八块腹肌在水中若隐若现。

章毓卿把帕子拿到浴盆边缘搭着,忍不住问道:“你不回信吗?”

陆惟正在往身上搓香皂,头也不抬的说道:“不回。”

章毓卿挑了挑眉。

陆惟解释道:“按规矩,不管是给皇帝,还是皇子请帝师,帝师都要三请三辞,如此方成。我若是回信拒绝,他们说不定以为我是故意推辞,玩这一套。”

章毓卿忍不住提醒,“信是太后写的。”

陆惟疑惑的问道:“那又如何?”不等章毓卿回答,陆惟又问道:“你想让我当帝师?”

章毓卿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重点是帝师吗?重点是太后,太后就是章毓莹!

“如今事态很乱,不管未来如何,现在我们只能守好自己的地方,静观其变,再徐徐图之。”陆惟说道,“帝师不过是个好听的名头,实则是套在我们身上的束缚,皇帝给一个虚名,但我们要交付给他的可多了去!”

皇帝给一个虚名,来换他的忠心。

饶是陆惟觉得自己是个百分百纯正的武夫,也要被这封信给气笑了,买卖是这么做的吗?

“而且,我猜太后给每个有头有脸的人都写了信,请他当帝师。”陆惟一哂,看着屋内还在烧火的炉子十分后悔刚才的决定,太后的信污染了他的炉子!

应该丢出去烧了才对的。

通篇都是妾不妾的,像一个太后的话吗?简直极尽卑微谄媚,毫无骨气。

章毓卿哭笑不得,“不可能的吧?”

按这个世界的设定,章毓莹心里对陆惟应该是与众不同的,这种群发短信钓凯子的行为怎么可能嘛!

但看陆惟一副十分笃定,理所应当的样子,章毓卿又有点怀疑自己了。

安平帝死了,陆惟第一时间不是去宫里安抚孤儿寡母,反倒是急吼吼的跑去找她。

半点看不出来他会跟章毓莹破镜重圆的迹象。

陆惟说道:“不如我们打个赌。”

章毓卿笑道:“赌什么?”

陆惟说道:“赌太后是不是给很多人都发信邀请他当帝师。”

章毓卿挑眉,“如果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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