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霸总的金丝雀(4)
因为害怕蒋珂生气所以假装没看到或者只疏离的打个招呼,每次余光里看到穆谨言站在一旁的孤独的身影,心里都会有负罪感。
他怎么可以对一个温柔的人如此残忍!可,他也很在乎蒋珂。有舍有得,他选择蒋珂。
只是当他睡前接到穆谨言电话,听着话筒对面有些失真的声音,脑海里被他忽略的那些温润的身影纷纷跑出来。
为什么人要做选择,不做选择不可以吗?
他扣着被子上的花纹,闷闷应声,“我是,老师。很晚了你有事吗?”
“没什么只是过段时间我要出差,恐怕不在。最近没见你,担心到时候有问题你找不到我,所以问问现在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对方考虑的周全,宋笠更羞愧了。他想到对方一直以来对他的温柔,哪怕他总是拿很小的烦恼去倾诉对方也从未不耐烦过,他这么温柔耐心的人怎么会是蒋珂嘴里的要被怀疑猜忌的人。
“对不起老师,我最近在提升文化课成绩,明天可以吗?或者周末,我来找老师您。”
宋笠翻着日历,又问,“老师什么时候出差,我去送老师。”
穆谨言哪有什么出差,只不过是找个理由罢了,便坦然道,“其实是骗你的,只是很久不见你,所以想找个理由。”
低磁的声线娓娓道来没有掩饰的心机,宋笠却不觉得讨厌,心里被甜的晕晕乎乎,声音又软又雀跃,“那我周末来见老师!”
穆谨言挂掉电话,奖励自己一顿外卖。
宋笠则抱着手机,期待周末的到来。
“所以,你就答应他周末见面?”
蒋珂抱着胳膊坐在桌子上,把宋笠堵在墙和自己之间,眉毛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
宋笠犹犹豫豫点头,他两手蓄势待发,如果蒋珂要揍他,他就快速双手抱头。
“那我也去。你们约在哪。”
周末。
蒋珂的摩托飞驰急刹在楼下,扬穆谨言一身车尾气。
穆谨言住在一个很老的小区,里面的每一棵树都有着十年以上的树龄。路段也不平整,坑坑洼洼的碎石小坑不管什么车开进来都像开拖拉机一样颠。四周的摄像头也只是个摆设。
蒋珂刹住车,和宋笠一起往楼上走时,还在思考穆谨言是怎么在这种犄角旮旯里找的房子。没有电梯还住那么高。
十楼。
爬上去时任蒋珂这样的体质好的人都忍不住有些喘。宋笠干脆半死不活的挂在他身上喘气,被拖着走。
小区楼道很窄,青色的石灰楼梯泼着深深浅浅的污渍。穆谨言围着皮质的围裙,白色的袖口翻上去露出一节劲瘦的手臂,通身的气质和这里格格不入。
宋笠原本还没什么形象的趴在蒋珂肩上,一看到穆谨言咻一下站得笔直,两只胳膊伸得很直,带着拘谨,“穆老师!打扰了!”
穆谨言示意他们进去。
房间里的装修很简约干净,没有太多的杂物,有面大窗户背后是热闹的小吃街。三人换好鞋,宋笠与蒋珂坐在沙发上,穆谨言脱掉围裙洗干净手端了两杯水出来。
“最近的作品有带吗?是休息一会儿还是我们现在就开始。”
不知道对方用的什么牌子的洗手液,清清爽爽的薄荷味混着薰沉的松木香,令蒋珂视线忍不住追着对方的手看。
画画的手似乎都修长有型,骨节分明,青色血管微微鼓起。
“在这里。我们可以直接开始,如果老师不觉得辛苦的话。”
宋笠卷起的作品被打开,是一幅人像,画的是蒋珂。少年趴在桌子上睡觉的模样。
其实本来不是想拿这张画的,而是另一幅风景照,但听说蒋珂要跟来时,鬼使神差的,他就换成了这一幅。
这样,蒋珂应该就不会生气了吧。
他偷偷看蒋珂,男生神情没有任何异常。他泄气。
穆谨言根本不知道宋笠给他的画是什么,他眼前那些跳舞的线将好好的一幅画分割成了不同的色块,勉强能知道这是幅人像。
患有童话综合症,是穆谨言从来不画人像,只走抽象画风的主要原因。
他以诡谲的、无序的风格着名,偏好用色块堆叠场景。
虽然看不到人像,但穆谨言装的高深莫测,他把画卷起来一本正经提议:“你的色彩感知和光影有些问题,今天就练这两处吧。我带你去画室,至于蒋同学,我还没吃午饭,麻烦蒋同学帮忙带一份。”
穆谨言说得好像他们很熟一样,扶着宋笠的肩都不等蒋珂出声,就关掉了房门。蒋珂爆了句粗口,踹了两脚房门。
“我为什么要去?”蒋珂站在小吃街路口,两侧辣油孜然等等各种调料的气味冲得他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他脸色阴沉,小吃店的老板们揽客声都因为他变小很多。
他就近找了家饭馆。
穆谨言家里。
宋笠已经从一开始的局促里走出来,专心致志对着画板叠色,穆谨言坐在他侧后方的单人沙发上,注视着宋笠,突然开口,“听说你以前眼睛似乎不太方便。”
宋笠一笔红颜料画斜,磕磕巴巴开口,“嗯,那是很小的时候的事了,八九岁吧。”
“是眼角膜移植吗?”
“嗯,听说是有好心人捐的。”提起以前,宋笠语气感慨,时间总是过的那么快,那段只能在黑暗中的摸索的日子转眼就已经离他十年之久了,“其实我也住过这里,跟爷爷奶奶。后来他们去世了我才回到爸妈身边。”
穆谨言笑笑,“是吗?那还挺有缘分的。”
说话间,穆谨言的手机响了,他指指门外,快步出门后站在阳台接起电话。对面是他的主治医生,是催他复查的。
他的眼睛目前没有根治的可能,只能药物服用,定期检查。但他已经将近大半个月没有去了。
主治医生的话来来回回的听了很多次,穆谨言仍旧用上一次的理由搪塞,工作太忙。
对面沉默良久,不得不道出事实,“如果你放任自己的眼睛继续恶化,那不需要三个月,你就会失去对世界的视觉感知,影响你的正常生活甚至可能影响你的人身安全。”
“谢谢,不过我好像找到我的眼睛了。”
穆谨言挂断电话,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可怜巴巴跟系统卖惨。
“七哥,我的眼睛,啊,我的眼睛。”
七哥根本不买他的账,随手一张“你没事吧”表情包敷衍打发。
穆谨言戏瘾没过够,拍拍膝盖站起来,一回头被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身后的蒋珂吓了一跳,他先是惊吓再是拧眉,有被冒犯到的不悦,“你怎么在这。”
蒋珂拎着买回来的午饭,进来时刚好听到最后一句话,这才被绊住脚步。他直视男人的眼睛,单薄的眼皮有些红,可能刚哭过。
穆谨言也会哭吗?这个被子弹打穿身体还能笑着躺在血泊里的人,心冷的和石头一样的人,也会哭?
骗人的吧。
穆谨言见他不开口,揣回手机,想要接下装着饭菜的塑料袋,手刚碰到塑料袋的侧面,对方就像被电了一样挥手就把他拍开。
包装好的饭菜翻落,汤汤水水流了一地。还有穆谨言最爱的小龙虾。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穆谨言的手背第二次被同一个人拍红。
他不明所以,唇角抿成一条直线,强压的怒火让他的完美的假面有些扭曲。
宋笠听到声音出来,看到的就是又在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