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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一条路

 

柔和女声从身后传来,身着骑装的飒爽护卫推开雅间房门,迎进来一位斗篷遮面的女子。

行羽在他们身后露出尴尬的笑:“王爷,我正好在路上遇见江护卫,就顺便把江姑娘请过来了。”

总算有一件事顺利,萧挽棠的心落定,摆摆手让行羽出去守着门。

刚睡醒不久的脑袋还是昏沉的,萧挽棠抬手倒茶灌下一杯,才想起来给江清月斟茶。

“五姑娘请坐。”

她的女护卫一脸冷漠的匆匆行了礼,就抱着剑木雕一样站在门口。

“还请王爷勿要见怪,阿影她自小陪着我长大,脾气古怪些,”江清月掀起斗篷行了个标准的福礼,“江家江清月见过曦王爷。”

可她看向自己主子目光却是饱含深情的……萧挽棠福至心灵,突然明白了江清月信中所写的“各取所需”是什么意思。

“婚期是陛下定的,本王也没想到如此仓促,这才约江姑娘见面详谈。”

“无妨,王爷请讲。”

“本王娶了你后会以礼相待,绝不碰你,”萧挽棠索性开门见山的亮明诚意:“本王需要一个称职的王妃堵住悠悠众口,出了曦王府你我演好恩爱夫妻,回府后由你统管王府内务,做什么本王不会过问,本王做什么……”

“我也绝不干涉,”江清月的眼眸亮了起来,再次起身深深行礼:“多谢王爷。”

不愧是京城有名的才女,信上交流不过寥寥数语,见面便可这么快成交,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萧挽棠手腕一痛想起前夜的梦魇,心又沉了下来。

“有一件事,本王得和江姑娘先说清楚,本王的……”萧挽棠停顿着编了个理由:“旧疾复发,本王成亲后便会辞官回封地扬州将养身子,所以江姑娘以后要见亲人,可能不太方便了。”

“若是江姑娘有所为难,这桩婚事立刻作罢,”萧挽棠补上一句:“陛下那边本王去说,定不会把退婚过错推到太师府头上。”

“不不不!这是好事啊!”江清月觉得这位曦王爷真是越看越顺眼,简直是救她于水火的英雄!她激动的险些失态,站起来清了清嗓子,平复下来言道:

“扬州山清水秀景色宜人,我没什么不愿的,若是想念亲人,我可以带着阿影一路游山玩水回京,路上耽搁点时日也无妨。”

“那一言为定,”萧挽棠端起茶杯以茶代酒。

“好!”江清月举杯与他相碰,雀跃笑着去看门口的阿影。

“江姑娘匆忙赶来还没用早饭吧,本王正好也没吃饱,”了却一桩心事,萧挽棠总算能安心少许,他扬声叫候在外面的小二进来,笑着对江清月介绍道:

“和祥楼五花馅饼做的最好,肥而不腻,还有五谷粥、牛乳糕、甜酒丸子、冰糖燕窝和趁炸出来的糖糕,姑娘都尝尝?”

“都说曦王爷好美食,百闻不如一见,这和祥楼本是我选的地方,王爷竟如数家珍,”他在外人面前隐去自己姓氏,江清月不免多看他一眼,心情不错的同他玩笑道:“那我就沾王爷的光,一同尝尝了。”

今日就接这一桌客人,还是熟客贵客,和祥楼的上菜速度快极了,不多时掌柜的便领着伙计端菜上来,萧挽棠耳力好,听出他身后楼梯上来的人数不对。

阿影也按住了剑柄,待上菜的伙计下去后,一行人走到雅间门前站定,萧挽棠认出了为首的人——跟在薛福身后的那个小太监。

“奴才小辉子,给曦王爷请安。”

萧挽棠沉着脸部发一言,小辉子得了师傅叮嘱,礼数做足后也不等曦王爷开口自己就站起来了,他招招手,从后面人的手上接过漆木托盘双手捧着。

“王爷,陛下口谕,”见他坐着纹丝不动,小辉子维持着笑脸重复一遍:“王爷,您得接旨啊。”

接他的狗屁口谕!萧挽棠此时一听见“陛下”两字就火冒三丈,他环顾了一圈雅间的人,还是忍了这口气半跪下去。

“听说皇兄在和祥楼用早饭,一定又点了五花馅饼,桑忘忧能解油腻,朕特意叫人送来给皇兄细品。”

江清月在心中感慨一句陛下宠爱,余光里却看到一直和颜悦色的曦王爷,在听完这句话后立时攥紧了拳头。

“东西送到了,快滚,”他把萧修瑾的语气都学了九分,萧挽棠几乎能看见萧修瑾说这话时凝视着自己,唇角勾起笑意的模样。

“皇兄以后对着那位江姑娘,还硬的起来么?”前夜混乱间萧修瑾说过的话又响在耳侧,萧挽棠默念着还有姑娘在场,拼命按下胸中杀意。

传旨太监很快退了出去,江清月见他握着酒壶的手越收越紧,走过去从他手中拿出酒壶,秀丽双眸眨了眨,柔声说道:

“我听说这桑忘忧是宫中珍藏,统共就一坛,王爷若不喜欢便给我吧,御赐之物若不小心打碎了,不知要惹出多少祸事。”

“好,”萧挽棠咽下这口气,缓缓松开了手:“那便转赠给江姑娘。”

御膳房送来的早膳琳琅满目摆满了圆桌,萧修瑾没让薛福布菜,自己挽起袖子夹了一块还热乎着的糖糕送进口中。

“没有现炸出来的酥软,却也多了弹性,皇兄爱吃的东西总不会错的,”萧修瑾吃完了整块糖糕,端起玉碗喝了口五谷粥,赞着这个也不错,转头看向薛福问道:

“朕的三皇兄做事向来谋而后动,这次江清月尚未真正同意他就急着来向朕求赐婚,你说说看,这是为什么?”

“智者千虑总有一失,这个……奴才不清楚。”

“装糊涂没事儿,把舌头管住就行,”萧修瑾瞥了薛福一眼,想起他床上哭的双目通红的模样下腹一紧,“朕那一下把他亲急了,他急于找个借口避开朕呢。”

这才两日,他就已经等不及了……萧修瑾喃喃道:“皇兄此时在想什么呢?”

薛福惊出一身冷汗,正思索着怎么答时,萧修瑾已经笑着自问自答:“他原本乱的很,朕的桑忘忧一送去,他就只剩下杀朕这一个念头了。”

“不过无妨,待他冷静下来就会想清楚他杀不了朕,只会选择成亲后远离京城这一条路。”

经由内务府操办的婚礼隆重非常,整个曦王爷修葺一新张灯结彩,萧挽棠一早便被行羽拽出被窝,换上婚服后听着老王叔乐呵呵的重复一点都错不得的流程。

皇家娶亲比平民繁琐,但也有颠轿跨火盆这些小习俗,行羽心细,见江清月身子柔弱,早早叫人打了个只能放几块炭的火盆,还惹得许多人笑王爷偏心。

老王叔暂代长辈执礼,拜堂后在萧挽棠在众人的起哄声中被拉去喝酒,赵莼偷偷凑到他耳边对他说道:“王爷,今儿个可是您大喜的日子,您好歹也乐一乐啊。”

萧挽棠于是扯起嘴角笑,他虽敬佩江清月的才气,但并对她并无爱慕之情,她只是目前唯一合适的人选,且双方互惠互利,把这场大婚当做一桩交易一拍即合。

经过紫寰殿的那一夜,萧挽棠也很难爱上他人了,萧修瑾的话像在他心头种下片阴云,他这几日脑子乱的很,夜夜都做噩梦,梦见母妃在紫寰殿看着他受苦看着他哭,梦见发现这才是一场梦,他还困在紫寰殿没有出来。

方才薛福来送贺礼时,他也险些没有控制住脾气。

礼部侍郎刚因参奏曦王爷乘御辇和婚事铺张僭越,被陛下当朝罢了官,陛下事事偏宠曦王爷,到场大臣都不怎么敢灌新郎官酒了。

萧挽棠自己心情不好多喝了几杯,行羽被几个将士拉走喝酒了,他自己找了个面熟的家丁扶他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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