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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一寸照

 

「一个吻?」我瞠目结舌地听着张曼仪的推论,差点没把好不容易夹起来的花甲滑回锅里。

「对,」张曼仪洋洋得意,「你想想,那个新闻最後的结尾是夫人和保镖成功破解了矿场设下的圈套,最後矿场和市政府签协议。这麽成功的事,按理保镖应该成为夫人最信任的左臂右膀,但是我收集到的另一个资讯时间线能确认大概在矿场之後的一个月,夫人独自去解决了另一个黑帮的事,保镖没有随行。为什麽区区一个月之後,保镖和夫人的关系忽然变得如此冷淡?」

「你写论文的时候也靠编是吗?」我没学过历史,但我隐约觉得民俗学也不能这麽闹着玩,「为啥不能是夫人觉得保镖在和她抢老公,或者就乾脆是担心她向卡龙揭发自己偷情的事。」

「如果是担心告密,把保镖留在自己身边才最安全。」张曼仪振振有词,「让保镖独自在家,怎麽看怎麽像两个人关系变得太过於不适合一起出现了。」

她打开手机地图:「我还有一个重大发现。锈城的渗透好像几乎到了我们的现实世界了。」

手机地图朝着中亚的一个村庄放大,有条极为荒凉的街道,街道的一个摄像头上赫然印着那个锈城的图示。我愣了一下:「等等,那个摄像头能切过去吗?那应该是个街景摄像头,地图同步。」

张曼仪点头:「我就是切过去了,你看我发现了什麽。」

切换到街景以後,我倒x1了一口凉气:「那是……你觉得那是蟋蟀和夫人?」

街景镜头快照里的街道仿佛换了一个地方,到处都是垃圾,灯光昏暗,街道上一前一後站着两个人,摄像头图元并不高,但能看出其中一个肤se白皙,一头红se长鬈发,穿着中亚地区流行的衬衫马甲搭配车轮菊红h碎花长裙,脚踏长筒皮靴,显得非常高大。站在她对面的是一个个头不算很高的人,身材健壮,能看出肩膀上隆起的肌r0u,寸头,无袖背心外面套着工装马甲,双手cha在k袋里。她们似乎在吵架,那个红发nv子手以一种夸张的幅度打开着,寸头那位低着头。

「我一开始都不能确认这个寸头是nv的,太糊了。」张曼仪放大了几倍,然後指着那个寸头手臂上的一片y影,「但是你看到这个纹身了吗?」

她从手机相册里调出了她之前找到的少年时期蟋蟀的一张漫画:「看到了吗?她手臂上有一个恶魔之眼的青蓝se纹身。」

恶魔之眼是中亚中东地区流行的一种护身符纹饰,突厥语称它为「nazar」,通常是蓝眼黑瞳的圆眼形象,蟋蟀手臂上的图案是水滴状的,看起来仿佛那只眼睛自己就是一颗泪珠。那里的人们相信,恶魔之眼能够护佑幼儿免收恶魔的诅咒。张曼仪依据这个线索和她童年时读到的连环画判断,渗透到我们世界的蟋蟀,也就是那个船上的小nv孩,很可能来自中亚或者中东的某个地方,然後因为战乱逃去了锈城。

我忽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你说会不会蟋蟀来自我们的宇宙,她们的船只经由某种神奇的空间折叠现象,进入了锈城的那个世界,而那个世界实际和我们看到的地图上的位置是重叠的。」

「什麽空间折叠现象?这是怎麽发生的?」张曼仪饶有兴趣地发问了。

我:「我怎麽知道,我看起来像学物理的吗?」

但张曼仪成功地说服了我夫人和保镖蟋蟀之间很可能有某些私密的事,并且因为这样的事,她们要避开所有人跑到一个荒郊野地的公寓外争吵。当我们在一个月以後同一个地点的街景镜头里,再次发现这两个人正一前一後地走向公寓的时候,我彻底被张曼仪说服了。

「好吧,一个吻。」我说,「或者可能还有一些什麽更过分的。」

张曼仪说:「我觉得应该没有,你看她们的肢t互动很僵y,蟋蟀一直低着头,很有可能在夫人亲了蟋蟀以後,蟋蟀就逃走了。」

蟋蟀的确逃跑了。尽管她的手脚都在发麻,嘴里还留着夫人的味道,带着一点甜的柚子味。夫人大概ch0u了柚子味爆珠的烟。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舌头是怎麽和夫人的舌头缠在一起的。那种纯粹的生物本能让她感到害怕。在夫人稍微ch0u离,开始亲吻她的脖子时,她撞到柜门,恢复了一点点理智,於是说了声抱歉,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夫人的房间。

那天晚上蟋蟀几乎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麽。她以前从来没有感觉过和别人za有什麽意思。但当她在房间里举铁时,她看见铁杠上倒映着夫人的眼神,有一丝错愕,也有一些哀怨;她的舌头在不断回味夫人的气息,让她躁动不安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她一想起夫人,心跳就几乎无法平息,似乎身t里有什麽在不断膨胀,然後发出热浪。她不断用手0自己的脖子上夫人吻过的位置,夫人的嘴唇柔软,一开始是冰凉的,在她的t1an舐和亲吻下变得很热,那热最後又传到她身上。最後她决定去洗澡。但水流流过她的身t,仿佛成为了夫人的手指。她站在热水中,人生第一次开始ziwei。

ziwei这件事对於没有做过的人也是有难度的。她一开始不得其法,但对肢t控制的天赋最後拯救了她,热水顺着她的头皮脖颈流下来,流进眼睛,有些涩,她将流进嘴里的水也吞了进去,喉咙里发出一声近乎呜咽的哀嚎。

第二天她按平时出勤的时间去找夫人,被告知她应该放假一天。夫人独自出门去了,没有带她。

此後她们在房屋里依然同行,保镖依然需要贴身保护雇主。但蟋蟀总是低着头,尽量避免和夫人眼神接触。夫人似乎也明白她的意思,很久没有再主动和她说什麽,独自出去的时间也越来越多。一直到有一天,夫人再次独自出去,说要蟋蟀放假一天。蟋蟀去了富人区着名的「乐园」打马球,管家忽然慌里慌张来找她,说夫人被绑架了,绑匪盯着她让她叫管家汇款,如果卡龙或者员警知道,夫人就会没命。

蟋蟀破解了来电的位置,发现拨出电话的地方就在乐园。她向卖气球的「公主」买下了她的服装换上,那位提前下班的「公主」夸她:「您才是真正的公主呢。」

蟋蟀不在乎自己长什麽样子,她只是根据自己的需要扮演凶神恶煞或者人畜无害的角se。她会穿着那身衣服去骗监控室的大爷看整个乐园的监控,然後从通风管道爬进关着夫人的房间,在绑匪发现之前救出夫人。

蟋蟀如果戴上假发,真的会像公主吗?这是我们发挥那种“格式塔”式的心理能力补充的细节。漫画无法告诉我们蟋蟀到底长什麽样子。很长一段时间内,我对蟋蟀的印象就是那个高糊街景摄像头里没有表情的寸头。我问张曼仪她脑补的蟋蟀是什麽样子的,张曼仪一开始不肯说,後来有一次我们去买n茶,她掏钱的时候有张一寸照掉了出来,我捡了起来。

那张一寸照很旧,上面是一个年轻nv子,头发短得像个nv兵,也很可能她真的就是个nv兵,照片露出的不多的上半身衣领是毛呢的军服样式。鹅蛋脸,大概因为肌r0u含量高,双颊微微有些凹陷,但颧骨并不突出。两道剑眉清晰得如同刀的刻痕,圆眼黑亮如豆,这些老照片里的人年轻的时候大概没有经过手机电脑的毒打和脱水,每个人的眼睛都炯炯有神。

我们坐在t育馆前面的台阶上吃芋圆时,我把一寸照还给张曼仪,她捏着那张照片,忽然说:「我想像的蟋蟀可能长这个样子。」

「这是谁?」我内心想,这个人的眼睛还真有点像我养的那只蟋蟀。

「蟋蟀。」她笑嘻嘻的,很显然在敷衍我。我说:「算了吧,除非你已经ai上她了,不然没人会把自己研究物件的照片放在自己钱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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