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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节

 

陈序洲:“差不多了,但现在还没到看星星最好的时候。”

温听澜手揣在口袋里,坐在他旁边的位置上,棉服的帽子戴着,她仰头看着天空:“那你还这么早喊我出来?”

陈序洲将放在小板凳上的水壶拿起来,里面泡了热可可,他倒了一杯递给温听澜:“我俩就这么无话可说吗?”

“说什么?”温听澜捏紧口袋里的暖手宝,心里开始打鼓,宽大的帽檐挡住了他递过来的可可。

“最近有没有和家里联系?”陈序洲又喏了一声,才等到温听澜将热可可接过去。

当然没有,甚至过年都没有什么交流。他是知道自己和家里淡漠的亲情的,温听澜抿了一口可可,就像是热泥土一样,只觉得苦涩。

温听澜拉了拉嘴角:“其实可以不要没话找话的。”

他被温听澜这话给逗笑了,伸手从椅子另一侧拿起一个纸袋子:“这是上次宋娴艺来找我的时候带的慕尼黑的纪念品。”

这些是宋娴艺送给温听澜的。

慕尼黑……宋娴艺……

温听澜一哽:“我们还是什么都别说了,沉默吧,挺好的。”

纸袋子被陈序洲放到了水壶旁边,他也不是故意提起的,在他看来两个人关系很不错。他一时间也没有反应过来:“其实那天晚上她找我说了件事,说你妈妈在咨询她出国的事情。”

话音刚落,旁边的人终于扭头看向了自己。

梁芳跟宋娴艺咨询出国的事情?温听澜第一时间就明白过来,肯定不是为自己咨询的。

还能为了谁?不见得她和温建波要去国外上老年大学,只能是为了温逸辰。

为了温逸辰……

一想到这里,温听澜觉得身体里就要钝钝的痛感产生。就温逸辰的水平,在国外只能当个哑巴。成绩能塞进的大学,大概率也是花钱就能去念的,老师上课可不说中文,怕是又要当哑巴还要当聋子。

看见温听澜的表情,陈序洲就知道她肯定不知道这件事,自己开口前也是在犹豫这件事到底要不要和她说。

陈序洲安慰:“可能就是随便问问,不一定你弟弟就会出国。”

但至少他们从来没有为温听澜操过心、计算过。

这种体验温听澜已经经历过无数次了,爷爷奶奶嫌弃她是个女生,爸妈都更喜欢温逸辰。她是什么?是梁芳唯一的那对名牌耳环,只有撑场面的时候会带出去炫耀,其余的时候就被锁在盒子里。

不对,她甚至不如那对名牌耳环,耳环至少得到过梁芳的宝贝和爱护,她连这些都没有。

看她脸上快溢满的难过,陈序洲有点后悔和她说这件事了,但又怕她被瞒着。

“好了。”陈序洲说着人又凑到望远镜前,挥手让温听澜看,“来看星星了。”

就像是以前上生物课两个人一小组观察细胞一样。

“你这是闲来没事给我一刀吗?”温听澜没动。

陈序洲想喊冤,那天宋娴艺来送纪念品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从秦礼口中听说了他和温听澜在一块儿念书,于是让他顺道把其中一份纪念品带给温听澜,她完全不放心把东西交给温听澜爸妈,到时候百分之一百东西都会被温逸辰拿走。

他不是不知道她有出国进修的打算,也知道她寒假找了个出考卷的兼职在存钱,所以想把这件事告诉她。

但他好像好心办坏事了。

陈序洲:“真没有。”

夜风仿佛是从四面八方吹来的,温听澜散着发,帽子外露出的发尾在空中起风,她将手从口袋里伸出来,将差点被风吹掉的帽子按住,没有再说什么,人凑近目镜,似乎是将这件事翻篇了。

目镜里能看见一个发光的小圆点,就像是远远的对面亮起一盏手电筒一样。

陈序洲开始给他解释:“这是天狼星。”

接着他又给她调到南河三和参宿四。

参宿四是一颗泛着橘光的恒星,温听澜正专心致志地看着,耳边是风声和陈序洲的声音。

帽子最终还是被风吹下来了,温听澜一边看着星星一边取下手腕上的发圈,将头发扎了起来。

陈序洲:“这是冬天很有名的冬夜大三角,现在提问,之前我和你说过的夏夜大三角是哪三颗星星?”

“啊?”温听澜在认真观星和当一个耐心聆听者,没有想到他还会提问,一时间浪漫的气氛变得有点恐怖。

温听澜有点慌张地在脑子里找寻着答案:“织女星、牛郎星和……”

陈序洲看着她的嘴巴,等着最后一个答案:“和什么?”

和……

温听澜努力地开动大脑,但迎接她的是一个喷嚏。

“阿嚏——”飞快地捂住口鼻朝着没有人的那边打喷嚏。

吸了吸鼻子,下一秒,脖子一暖,一条带着温度的围巾贴上了她的皮肤。

陈序洲将自己围巾取下来,垂着眼眸看着他正在打结的手:“你可别再发烧了。”

系好围巾,陈序洲拿起水壶,倒之前晃了晃,把热可可递给她,陈序洲宣布了答案:“和天津四。”

围巾上带着淡淡的橘子味道,价格应该不便宜,面料蹭着脸颊很舒服。

热可可浓郁,可能是之前没有搅拌均匀,这回喝着不觉得苦,还能尝出里面加了巧克力酱,但将巧克力酱的量把握得好,也不觉得甜腻。

一杯热可可下肚,身上的寒意一点点弱下去。

冬季观星最有名的还是猎户座,猎户座大星云也是距离他们最近最亮的星云。

陈序洲将望远镜调整到猎户星云上,猎户座里的参宿七也是一颗经常被人观测到的恒星。

“其实我们刚才看的猎户座里的参宿四已经到了生命末期了,天文科学学家预言它随时可能发生恒星爆炸。”陈序洲解释着,他看着凑在望远镜前面的温听澜,又抬头看向天空,肉眼看不见星云,但是能看见参宿四。

他继续说着,只是语气有点淡淡地惋惜:“但很有可能它其实早就爆炸了,毕竟它距离我们640光年。”

温听澜听见他说话的声音,直起腰,学着他用裸眼看天空。

就像爱一样,早就已经产生了,而另一个人当事人需要很多年以后才会知道。他们距离星星是那么得遥远,但她和他坐得是那么得近,可即便他们靠得很近,穿梭在他们之间的光却飞行得太慢了。

夜风在耳边呼啸,脸颊被吹得生疼,温听澜将脸往围巾里埋了一些。

温听澜喃喃:“那好可惜。”

陈序洲却没有悲伤的感触:“宇宙里随时都有恒星可能在爆炸撞击,也可能随时有星云里在诞生新的恒星。只要陨石没有降落在我们头上就行。”

陈序洲觉得心情不好的时候看星星会让人放松很多。

陈序洲就这么仰着头,宇宙浩瀚,就算是用世界上最尖端的望远镜也不过是窥探其中一二。

宇宙这么大,地球如撒哈拉沙漠里的一粒沙砾,人则更渺小,渺小的人也只能产生出渺小的烦恼,既然烦恼渺小那就将它抛掷脑后。

世界上有海洋疗法,他有自己的宇宙疗养法。

把烦恼和难过丢进宇宙里,它能吞纳。

陈序洲仰着头,又将话题带了回去:“把我刚刚告诉你的那些和你爸妈有关的事情丢进宇宙里,那里有黑洞。”

温听澜将杯子里的可可喝完了,杯子随手放回被当做桌子的椅子上。温听澜并不没有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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