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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节

 

滔滔看着,他现在像是个石雕,在四十度高温的大马路上一样,仿佛刚铺上的沥青热石灰,一瞬间凝固,散发出蒸腾的水汽,非常粗糙又丑陋地干涸,然后又在太阳的暴晒之下冒油。

然后无论你怎么走,都走不出这条路,你在上面无论怎么跳,都离不开,无处可去。

周边有狗腿在架势,“冯先生虽然在国外休假这么久,但是球技依旧很好,在国外也有打球,这一脚下去真的带劲。”

“是啊,不过呢,有的人太飘了,打球练人品嘛。”

滔滔每个字都安静地听见,从脑子里面过去,又从耳朵里面出去,最后他看见那个球,在眼前放大。

滔滔肋骨断了两根,他那一瞬间,觉得可能碎完了,整个胸腔被震碎在一起一样,成了碎片,但是又被皮肉包着在一起不能流出来。

他很瘦很瘦,他但凡脂肪多一点,也会减震,也不至于像是个虾米一样蜷缩在地上,连动一下都不行。

人什么时候能直视太阳呢,在你躺下来觉得要死的时候。

冯展宽居高临下,他觉得自己这一球踢的最好,非常得意,“这一个点球不错。”

冷眼看着滔滔,“你要是不会做事,大可以让别人去办,要做事的人多了去,你算老几,敢教我做事,帮我拿主意。你是聪明,可是狗不需要太聪明,他只需要听命令就好了,我冯展宽这辈子,最讨厌别人帮我做决定,这次就是个教训,听清楚了吗?”

滔滔浑身湿透,他现在就像是大马路上要化了的沥青,他挨这一次,脑子里面在想什么?

耻辱吗?

不是。

耻辱这个东西,你觉得是就是,你觉得不是就不是,有人觉得耻辱,奇耻大辱,但是你换个角度,脸皮厚一点,会觉得是教训,是经验,你撞南墙疼了,疼得爬不起来了,你才能记得很深刻,以后才不会犯错。

自怨自艾吗?

更不是,没有这个心情,也没有这个悠闲的时间替自己委屈。

他满脑子,浑身的力气,全部用在心眼子上面了,这是个机会,他付出这样的代价,就是要冯展宽撒气,要他熄火,他要在最合适的时机说最合适的话,所以他得爬起来。

跪坐在地上,看着冯展宽,像是一个裹在棉花团里面要闷死的蚕一样跪坐起来。

冯展宽没想到他这么疼还能起来,脸色惨白又惨红夹在在一起,滔滔开口,眼神非常的温和又真诚,“对不起,冯先生,谢谢你教我这个道理,请再给我一次机会,不会有下次了。”

断断续续,讲的嘴里面吐血,冯展宽闪开,怕有血出来擦到鞋上,“送他去医院。”

滔滔松口气,被送去医院。

他在担架上,疼得醉生梦死。

冯展宽上车,呼啸而去。

这就是代价,从来伏低做小,隐忍出来的人,没有一个是过好日子就能熬出头的。

滔滔能走到今天,一无所有到香港,然后到有车有房有公司有连锁店还有物业,真的凭本事,凭自己一手一脚打拼出来的。

就凭借他今天这一出,肋骨断了还能跪坐起来求原谅,能触动冯展宽这种人,滔滔就能成功。

这样的人如果不成功,老天爷可能都不存在了。

为人处事这一块,非常的给力。

david送滔滔去医院的,他是冯展宽法务助理,看滔滔如今下场,也觉得不值得,“你不是很聪明,昏头了吗做这种事情,jones最讨厌不听话的人。”

他是kg,在自己圈子里面不听话的全被搞走了,他有本事建立自己的kgdo。

滔滔已经不能讲一句话了,david行不明白,只能说他昏了头,“因为你是私生子,所以才同情私生子?”

你看,david有时候呢,嘴巴确实管不住,有时候脑子也跟不上。

滔滔就看他,david悻悻,“开个玩笑。”

然后沉默。

滔滔为什么会想要se留下这个孩子?

他跟任何人讲的都不对,都不是,他只跟弄弄讲过。

为什么?

归根到底是为了往上爬,为了更好人生人生活。

在香港这个地方,他看的很清楚很明白,你用心爬,不用十年,你就会出人头地,在这里你用手用脑子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一切,这是个激励社会模式。

他不想发展到天花板,这个天花板是冯展宽规定的,他摁住滔滔头强行加在他头顶的,让滔滔每天的脑子都很热,他活跃的思维想把这块板搞破。

但是冯展宽强势到无法抵抗,那就找一点缝隙,这个孩子就是缝隙,无论是家庭还是事业,还是冯展宽的人格上面,他要冯展宽对自己的规划不一样,最起码要比现在强。

滔滔非常的冒险。

风险与回报同厚。

他不怕得罪冯展宽,他能爬上去一次,就能爬上去第二次。

但是他怕自己人生封顶。

去相信

他得住院,检查内脏是不是出血。【语蓉书屋】

david走的时候问,“要不要请护工,或者帮你喊一下朋友来照顾,听说你有个妹妹,需要通知她来照顾你吗?”

大家比较知道,他跟妹妹关系比较好。

滔滔摆手,david直接就走了,不带一点点多余的。

弄弄晚上七点钟的电话,滔滔接了,但是精神很差,“嗯,对,我有点困,我想先睡一下。”

弄弄挂电话,然后看了一眼时间,她自己吃晚餐,吃完晚餐之后,九点钟再给滔滔打电话,“喊你起来吃饭,吃完晚饭再睡。”

滔滔稍微好一点,跟她讲清楚,“我跟你讲一个事情,我在医院,现在情况很稳定,下午做检查的时候很累,很疼,所以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眼睛都睁不开了,我现在情况呢,睡了一会稍微好了一点,医生说呢也不是很严重,需要修养一段时间。”

他这个人很有意思,他会瞒着他妈,但是不会瞒着弄弄。

真的什么事情都跟弄弄讲,他看到的冯展宽的事情,冯太太的事情,酒桌上的事情,以及哪个会员俱乐部的事情,他想到了就会讲。

包括他现在给冯展宽打成这样,以及他还会非常仔细地解释七点钟的那个电话为什么那么敷衍消极,因为他很累。

还会主动讲自己情况是什么样子的,现在什么感觉,后续什么安排,非常的清楚明白。

他非常的坦荡且打直球,不会跟别的男孩子一样,遇见事情寡言少语或者遮遮掩掩,觉得自己很委屈很牛,觉得自己很伟大一个人承担下来所有,我一个人生病住院我自己扛着,我一个字不多说,我是个特别伟大特别爷们的大男子。

不会,他完全不会,他现在就是需要人照顾,需要身边有一个人能很关心他,能帮他承担情绪,给他输出很多爱,让他能完全不设防,他需要弄弄知道这个事情。

弄弄心里面一瞬间,真的恨冯展宽,压着,“我知道,你如果不是很累很疼,你不会敷衍我两句说困的,我当时就觉得你有事情,因为你真的很困的时候从来不会跟我说困,多困你都会听我把话说完,我理解。”

就这么一句,其实后面可以不用说了,滔滔已经很知足,你看,有人这么懂他的,但是下面就听弄弄在电话那边骂冯展宽,“他是要死吗?他是不是真的要死,球速那么快,他对着你踢,他真的心肝肺都黑掉了,如果我当时在现场,我会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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