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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4节

 

但死亡无法让商人在巨大的利益停步,过往习惯在商贸中购买茶、盐、糖等各种必需品和奢侈品满足日常所需的匈奴人,面对突然断绝带来的各种不适也极为难以忍受,在双方各有所需的情况下,私贸不受匈奴单于意志的再次繁荣起来,皇帝能送间谍去草原,也是源于这良好的大环境。

毕竟过往相熟的老私商大部分都死在了匈奴单于手上,匈奴人看到现在出现不懂草原环境的新面孔,也不会立刻起疑直接动刀,互相试探,打个折,交易一回,大家就是朋友,若是好心给指指路,还能让商人多带点儿他们需要的东西呢。

不过这已经不是韩盈事务了,能得出这条推论已经是极限,接下来该犯愁如何证实并围绕它做计划的是陛下和卫青,这些事情和她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韩盈对这种可能不抱太大的希望。

要保密,那知道此事的人肯定不会太多,能办事的人就更少了,倘若真有内应,那在皇帝不可能出京,卫青需要掌兵,再寻人极为麻烦的情况下,也就她去处理最为合适,只是,那可是边疆,匈奴随时都能杀进来的边疆啊!

这比治水不知道危险了多少,随时都有死亡的风险,可没办法,坑是她主动挖的,想跑不仅来不及,还会将自己推向更加危险的境地,倒不如主动提及此事,掌握些主动权,也能给自己的性命做点保障。

“这等程度的动兵很难隐瞒,私商哪怕只在白羊王地界活动,也能察觉到异动,难的是消息能不能及时传回来。主要是……”

韩盈顿了顿,直言道:“若边疆真有人反叛匈奴,而我等还不知他是谁,那就太危险了。”

“此人想查起来极为不易,私下探查容易打草惊蛇,若此人再与匈奴合谋,保不齐我等就要落入他们的算计当中,无缘无故派大臣前去也会引发其警觉,若对方带着边防布置叛逃,或者直接打开边防任由匈奴进入,那边郡百姓又要遭劫难了。”

叛徒太过危险,如果可以,卫青当然想立刻确定此人是谁除掉他,可越想如此,越不能轻举妄动,不然,引发的后果绝对是灾难性的,只是这样一来,己方行动束手束脚,似乎什么都做不了了。

这死局别人解起来极为困难,卫青却很快意识到了新的机会。

草原太大,骑马奔行数日也见不到个人影,散落在何处的匈奴部落打起来别提多费劲儿了,倘若此叛徒真的让某个匈奴王动心,打算集结人手进攻边疆,他为何不能趁此时机将这些匈奴骑兵剿灭?

而顺着这个思路去想,确定叛徒身份的事情已经不太重要了,反倒是可以想办法利用此人放一些假消息,吸引更多的匈奴兵力进攻,就不知,匈奴人有多恨他这个进攻过龙城,去年又袭击了匈奴部落的车骑将军了。

卫青思索着如何以身作饵,加上什么样的军事行动,才能让匈奴王乃至匈奴单于率大军,来一场针对他的伏击战的设想究竟能不能实现,似乎完全没有想这个计划多么玩命,又多么疯狂。

完全不知道叛徒身份还是不行……再差也得有个范围。

将整个计划设想一遍后,卫青不由得摇了摇头,瞒几个人,一个阶层的人容易,但上上下下全部瞒住,那就是不可能的任务了,马邑谋划的失败,很大程度上便是消息走露,百姓逃离,也没有军士做诱饵,放那么多牲畜,连个人都没有,这匈奴单于不起疑才有问题!

还是得再想办法。

想办法,而不是搁置计划,足可见卫青平日的谨慎下潜藏着一颗多么疯狂的心,他抬起头,没有对韩盈说自己的打算,而是看了一眼天色,道:

“想查是否有叛徒还得从长计议,这样,明日韩尚院和我一同回禀陛下,看陛下如何处置?

只要卫青在场,三个人遣散宫仆商谈也没事,而这种对边疆的决策,本来就不该由两个臣子私下讨论,卫青这么说,韩盈自然不会反对,她点头应下:

“这正合我心意。

确定交由陛下决断,这件事就可以暂时停下,而来的韩盈也不止这一个目的,她又换了一个话题:

“我今日前来,是听京医院的医师说,有受伤的骑兵因不知保持洁净,用未成消毒的绑腿包扎伤口,以至于伤口感染,高烧不退,取用的禁药才救回来。

“喔?

卫青没有一直关注熊季,自然不知道后续,他注意力放在禁药上,问道:

“这禁药很珍贵?

“不是珍贵,是有毒,此药性难以稳定,培育好了,用量准确能救人,培育不好,总量有差,便是杀人,所以才被列为禁药。

韩盈稍作解释:“这些禁药都是从山阳带来的,运气好,我们保存得当,药没有出现变质,他们能用上,只是禁药量不多,别处也没有,日后若再有人受伤出现这种情况,也不太好治,我想着,卫将军可否让宋琳挑一部分学急救的士兵去教全军卫生条例,日常也讲究一下仪容仪表和卫生习惯,以免需要的时候,想不到此点呢?

这是一个很好的建议,而且也是从医疗方面出发,不会让主官不悦,只是在落实层面上,显然有些很大的问题,不论改变营中那些大老粗习惯有多难,就现在的条件,上哪能保证他们每日洗漱,折腾仪容仪表去?

建议太过于荒谬,以至于卫青都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他看着韩盈,委婉的拒绝起来:

“这太过于繁琐,实现不是很容易。

如果是从医疗角度出发,那根本没有推行的必要,但从管理和保持稳定上来说就不是了。

即便是现代,各国军队也有着普通人看起来极为离谱的勤务要求,比如豆腐块的被子和国外某海军的刷牙杯摆放尺寸,这些要求除了保持生活卫生外,更大的目的就是用来消耗士兵的精力,培养服从性和保持一定的紧张感,好用办法都是古今通用,顶多就是简化版和加强版的区别,韩盈相信卫青会在军队中推行它——只需要让对方认识到价值所在。

所以,韩盈反问道:

“骑兵们有些琐事做不挺好吗?

卫青很快反应过来,紧接着,他看向韩盈的目光有了新的变化。

新的证据?

其实自宋琳进入军中开始,卫青就确定军中的情况肯定瞒不了韩盈,此刻手中纸册更是证明了他的想法。

这种情况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知晓,她又不能驱使骑兵,对他能有什么影响?至于军中的情况,别说丑闻,也就是韩盈这些女医才会视为欺压,更多的人早就习惯并合理化了它,新兵、下位者,弱者就该服务于老兵,上位者和强者——传统嘛。

对于卫青来说,他弱小时的经历,的确能让他看透美化过后的东西本质多么恶臭,但更改此事,却并非是为了单纯的消灭欺压本身,毕竟,在一个讲暴力,用利益捏合起来的军队中消灭欺压,那简直就是无稽之谈,他更多是意识到了这种情况对军队战斗力的削弱,尽量遏制它扩大。

这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人在钻制度漏洞的时候总会迸发出难以想象的智慧,或者说,由人来推行的制度必然充斥大量漏洞,就像是将骑兵禁锢在军营,用日常训练和日常保养兵器之类的琐事让他们安定下来的办法,就已经有人开始钻空子,有些老兵、什长已经将自己的事情推给底层骑兵,而自己则空出大量的时间前去寻人进行赌戏,一口气输掉一月俸禄的也不在少数。

面对这种情况,卫青能做的仍旧和禁酒一样,继续抓赌。

这种墙漏了补墙的方式看似有用,但墙为什么漏才是最大的问题,不解决源头,那如酒、赌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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