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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蹂躏小忠犬

 

雾照映出昏暗的天暮。

“战!战!”

一道道高亢嘹亮的嘶吼声响起,随后是紧密连绵的鼓声,围着火堆手舞足蹈的气氛,登籍骨冕的仪式就此展开来。

项纶坚信,总会有变革那天的到来,而他们只需要听从骨冕大人的施令,紧紧追随他!为他奉出一切!

「文中涉及部分纳挞语注解」特别声明:有关纳挞族及纳挞语部分的相关内容均为杜撰,作者私设,此注以便理解行文,请勿模仿学习,鞠躬

【1】彀虻:纳挞语中,形容目光短浅,啖噬血肉的剥削者,贬义。

【2】白生:形容身形瘦弱,附庸风雅的书卷人,俗称小白脸。

【3】骨冕:纳挞指定的部落正统继位者会在典仪礼上佩戴兽骨面冠,后发展来代指受封者,可理解为太子殿下。

【4】奏哄:纳挞族祈祥节之际,会在傍晚时分举行一场比试,族中的勇士们围绕广阔的金磬台,骑马抛旌旌:粗长的麻绳坠套,一端系红旗,一端系沐礼过后的寿螺,金磬台由无数个红线圈环绕而成,每一个红圈上都系着大小不同的法铃,从外到内,法铃越大也越重,最中心的是暝顶钟,谁能抛旌砸中它并且发出回音的声响便称之为奏哄,完成奏哄的勇士会获得巫长开瑞后的吉玛坠,以示长生天的恩赐。

奏哄不仅考验勇士们的骑术,还有武力以及耐力,很多人可能只能完成砸中暝顶钟,却并不能发出回荡的响声,金磬台中心愈远,想要奏出回响的臂力几乎常人所不能及。因此为了避免只一次的抛旌出现尴尬的局面,很多勇士会退后求其次砸响法铃,不同红圈的铃响都能获得不同的赏赐,若不自量力为了追求高难度的奏哄,浪费一年一次的祭礼,实是不明智的,也容易招致从不掩饰尚武的纳挞族人的调侃哂笑。

【5】君子兰德,悟道慎自,拘行举世,不期暗室,黠廉不屈,厄遇恃心,明恕仁核:君子有美好高洁的品性,领悟入世道法,行为处事都能很好地约束自己,即使无人可知,依旧端正德为,不贪墨钱财,遇到困境也能维持本心,保持宽容和仁爱。

【6】太律:嵩原部落的首领称谓。鲜奉:首领正席伴侣之称谓。

战战兢兢的酒贩老板,擦着冷汗前来了解情况,小桌险些打斗起来把店都给砸了,他的言语斟酌着十分客气,不敢再激怒这群外族人更多,更是丝毫不敢提赔偿之事。

心里却是升起些祷告,只求这群人别在这处吃酒了,砸了一些旧桌椅板凳事小,把他的客人都吓跑了,那生意可真就没法做了。

好在这群人中那个长相偏北梁人士的人,一副歉意的样子,也十分好说话,吐露的字句也是流利分明的北梁语,断没有先前同伙群讨论的时候那些令人听不懂的话。

项纶掏出些许银钱递到贩主手中,嘴上说道:“老板海涵,这些是不小心打砸桌椅以及惊吓了客人的赔偿,我定会叫我那些弟兄安分些,决计不再生事端,我们的队伍跨了绥真河前来冀城贸易往来,知晓冀城百姓玲珑通达,此间接触,确实所言不虚,现下黄昏之际,弟兄几地打听一番,通晓这处最醇香的酒家是您家,才特地摸索过来想要一品究竟,至于我那些弟兄绝不是故意前来闹事,实是因为一些口头纠纷闹了些龉龃,还望老板莫要见怪。”

他们此次前来冀城除了明面上的贸易换物以外,还有骨冕大人交与的重要任务,便也是不可太过招摇,一路来,因为外族的打扮本就有些惹人瞩目,一群人平日行动便也是随便在小酒摊、食肆解决了,以免惹人耳目。因此纵使这样,还得厚着脸皮向老板讨个巧,不好再去寻别的地处。

酒摊的老板收下银钱,面色稍霁,听了那一番诚恳的话语加上那笃定的保证,倒是敛了些赶人的心思,敦嘱几语别再又闹了起来,才又作忙别事去了。

再坐下小桌的时候,氛围没有之前剑拔弩张的紧绷感,项纶落了座,表情淡淡地喝了口茶汤。

尔泰烈的神色依旧有些雷霆雨怒的爆裂,隐在眉宇之中,说不准什么时候爆发,但却不再是为了先前那通莫须有的火气。

他在想先前还能那般有理有据与他高谈阔论的读书人,在嵩原部落称得上骨冕大人最得意、最倚重的擎助,地位可见一斑,在北梁行商的路途之中,真也是受尽了脸色,在人前要拘着礼陪笑,人后还要安抚队伍之中其他人的心思。

这般想着竟颇有些不是滋味,心中的念头转了几下,又想到自己才与他动了怒,发了一顿气,自己向来与他不对盘,作何要为他考虑甚!况他可不是什么自谦自省的人,回咂一番就觉得几分怪异,不愿深究起来,但翻转来去的心思几乎是他这个直肠子很少想到的点,愈是纠结、表情是乎愈发凝重起来。

待酒菜上齐,一群人重新振奋了起来,那些不愉快的情绪在高举相撞的酒碗中消散大抵,痛饮几许,甚还高涨起来。

吃菜喝酒,倒也快活。只有尔泰烈闷头拿着酒坛往嘴里倒,其余人知他心中的不痛快还不怎么消解,把人劝住不再弄出什么大的动静,便也由他去了。

项纶睨了眼那几尺高的魁伟猎仕【1】窝踞在一小方天地,有些闷闷不乐地吃酒,心中微微叹气,他顺着一群人添酒的手,接下一碗,对着那大汉举了举,旋即一饮而尽,将碗倒扣一番,竟也是一滴未落。

尔泰烈夺过那人添酒的罐子,面上的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把着耳柄冲人回举一下,随后仰头吨吨饮了个干净。

其余人起哄着言语,气氛倒是活络了起来。无他,盖因项纶实是不胜酒力的,往日他们饮酒谈欢时,那言辞不苟的人也少有参与,行止规束,言谈雅致,心里还总记挂着任务,不肯轻易由着任何别的风险误了事宜。

只是这些时日遭受的种种确实足以令人神智发昏,再好的教养也约摸要被消磨殆尽。

不管怎么说,项纶他愿意喝这一碗,几乎是当着所有人的面给尔泰烈一个台阶。

那雄壮威武的猎仕终于开始吃起了菜,不知是饮了酒还是作何,心头烧了起来,偷偷瞥一眼项纶那很快因为酒水染得酡红的面颊,面皮也怪异地烧了起来。然后,从原本的闷头吃酒,又变为了闷头吃菜。

而这些都隐在他蓄养得当,编串修饰的浓厚胡髯下。因而其他人并没有太注意这些。

顾铭随着顾千珏的步子就踏进了这家酒摊。

两人收整好出来时已是人定时分,顾千珏心头纠结的事情完成了,几分痛快,便要拉着人寻着喝酒去,这附近便属这家酒摊热闹,那酒香也飘香浓烈,在远处也能浅浅嗅闻得。

“要两坛你们这边特色的酒,再上些大菜!”顾千珏没原身那些颇精贵的讲究,随手就着附近的桌子坐了下来,那方桌不大不小,正好合适俩人落座。

因着这摊贩生意红火,位置紧缺,时有不够之际几人拼桌吃酒的情况,不过前来饮酒的除了好酒之士,也有不少江湖侠客,或是风尘仆仆落脚的客夫,总归不甚在意这些,一起吃个酒还能结交个朋友。

若是往时往日顾千珏当然也不在乎,可现下,此地的风俗了解个大概,他自是知晓了与顾铭不同寻常情谊的艰难之处来,平日的动作也更加收敛了起来,在外也不肯叫人瞧出两人实际的关系,他不愿男人受那隐约鄙夷的窥视目光,尽管他自己对此并不在意。

他拉开对侧的小凳,叫了顾铭一起坐。

只是还不等男人的身形变幻,一个高头大马的黑影雄赳赳地靠了过来,嘴上还叽里咕噜地说着什么。

不过是全部朝着顾铭说去了,那人并非气势汹汹,大抵是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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