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一儿童节

余滟第二次见到宋栖是在六一儿童节当天。

那日原本约了荆陇月去游乐园，结果快进场时，荆胧月接到委托者的紧急电话，匆匆带着余滟赶回了律所。

“要不我们改天再约吧？我先回家去。”

“不行！说好了今天不准待在家里胡思乱想的，乖乖坐在办公室等我，我会很快处理好来接你。”

“你有什么需要就问外边的同事，大家都很好相处，我走了，等我回来哦。”

“胧月…我…好吧，你去忙吧…”

欲要开门离开的余滟被荆胧月拽回办公椅上坐着，荆胧月边翻找委托者的档案资料，边嘱咐着余滟，离开前还警告似的瞧了他一眼，让还想说点什么的余滟乖乖闭嘴，坐在办公椅上等她。

后来荆胧月还是未能脱身，只抽了半小时的空陪他速吃一顿午餐，半途宋栖来到餐厅，坐在余滟旁边点了一杯饮品。

“滟宝不好意思，今天陪不了你去游乐园，让宋栖带你过去吧！”

“票买了就别浪费，他人挺好相处的，把你交给他我放心！”

“宋栖，我家余滟就拜托你照顾了！之后请你吃饭！”

“我先走了，你们玩得开心，多拍照哦。”

余滟伸手欲要挽留，奈何荆胧月跑得太快，他压根捉不住人，只能跟宋栖大眼瞪小眼地留在餐厅里。

“那…等你吃饱咱们就出发？”

宋栖执起荆胧月留下的两张乐园门票，在余滟眼前扬了扬，再放到钱包里去，余滟抬眼瞧了瞧，只轻轻点点头当答应了。

余滟胃口不太且吃得慢，荆胧月离开了近二十分钟才吃好，宋栖等他等得无聊了就盯着人看，看他咬了一口意面咀嚼近一分钟才咽下，看他垂着眼睫鼓着脸颊用叉子捣弄酱汁里的迷迭香。

余滟今儿还是穿着裙子，这回看起来是繁琐的lolita，宫廷风的灯笼袖米色圆领上衣，外面套了一条橙黄色的吊带蓬蓬蛋糕裙，左胸口还绣了一束盛开的向日葵，裙摆上钉了两只小熊和一些蝴蝶结绒球装饰，腿上穿的是白色的吊带袜和一双橙黄色的搭扣高跟鞋。

阳光映在他的身上好看得过分，还戴了顶同色系的画家帽，后边儿的格子蝴蝶结带子缠上散开来的长发，整个人看起来明媚得很，但看向他的眼神儿又十分羞涩，如同遇见心上人的少女一样，宋栖看得移不开眼。

他们进园已经是午后一点多，刚逛了会儿余滟就想上厕所，宋栖陪着到卫生间外，然后一脸征愣地看着余滟走进男卫生间。

“刚刚…你走错了吗？”

“啊？”

余滟不解，宋栖又不好意思开口问，他感觉问女生是不是进错男厕所会让人尴尬，于是打着马虎眼揭过了这话题，余滟过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宋栖把他当女生了。

说是来游乐园玩，但两人进园近一个小时都没有玩过任何的机动游戏，一直在乐园边缘区域行走，宋栖尝试过带他到少人排队的游戏项目，临到他们进场时余滟放软声音朝他撒娇。

“宋栖，我不想玩，我们走吧，去别的地方逛逛好不好？”

“好。”

宋栖没有拒绝他，带着他穿过排队的人群逆流而行，余滟会挽着他的手臂，紧紧贴着他走，遇到比较狭窄的位置，余滟会伸手抱他的腰，跟他贴得更近。

宋栖不习惯余滟的亲近，总感觉少女柔软的胸脯贴在他的手臂上，被搂着的手臂如火灼般炙热，余滟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颈侧，身上淡雅的味道往他鼻腔里钻，无一不在燃烧着他的皮肤。

余滟不想玩机动游戏，不愿意往人多的地方去，宋栖就陪着他在游乐园里行行逛逛，遇到好看的地方就帮他拍照给荆胧月看，照了单人照之后余滟总会拉着他再拍一张合照。

宋栖高举着手机，余滟就往他身上凑，仿佛不贴近他就入不了镜头一样，每回他欲要退开一点，镜头里的余滟就会流露可怜巴巴的眼神，宋栖受不了他这个模样，只得凑回去与他紧贴着身体合照。

“你不想跟我合照吗？你是不是讨厌我？”

“没有不想，不讨厌你。”

“那你的意思是喜欢我吗？那你还不愿意靠近我一起拍照。”

“喜欢你，没有不愿意…呃…我的意思是…你别误会，不是那种喜欢，是…是…呃…”

“不是那种喜欢？你指男女之间的喜欢吗？还是朋友之间的喜欢？”

“对你是朋友之间的喜欢，或许也可以上升到男女之间的喜欢。”

“哦…”

后半句宋栖说得很小声，连他自己都听不清楚，面对他回答朋友之间的喜欢，余滟失望地应了一声，然后默默地往前走去。

临近黄昏时分，余滟突然拉着他来到跳楼机的队伍等候，升到最高点的时候艳阳已经完全隐退，在天色最暗的时分从高空急坠，空白一瞬的意识仿如灵魂抽离躯体。

五光十色的璀璨灯光亮起，余滟独看见旁边专注望着他的宋栖。

“谢谢你。”

“谢我什么？”

“不知道。”

“我们在这拍一张合照就走吧，我累了。”

“好。”

宋栖拿出手机刚打开相机app，余滟就唤他看前面的镜头笑。

很久之后他在余滟的旧手机看到这张合照，他在余滟旁边站得笔直，扬着笑意望着镜头，外侧的手还拿着亮屏的手机，余滟双手挽着他的手臂站在他旁边，微微侧身向着他，仰头望着他笑得灿烂，眸中盛满藏不住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