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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喜欢

 

忍住扶额的冲动一边劝她们道:“差事都应下了,那就好好排练,排一支拿得出手的好舞蹈来。刚好也让其他人知道,我们军医处不是吃干饭的嘛。”

一个小姑娘这时插嘴道:“排一支舞没有主心骨怎么行呢?阮处长,你得跳领舞呀。”

阮静秋闻言大惊,连忙拒绝:“还叫我领舞呢,我这副样子,走两步就能摔个大马趴给你看。”

另一个小姑娘说:“阮处长这是谦虚。我们都听说了,你留洋的时候就表演过舞蹈,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呢。”

阮静秋顾不得细问她们是从哪里听来了传言,一时更慌张了:“不不不,我就是因为临时缺人被朋友拉去凑了个数而已,就跟京剧里扎靠旗的是一样的,不是什么风云人物……”

别看她们一个个文文弱弱的模样,嘴皮子可不饶人,她且攻且守、且战且退,最后终于摆脱了领舞的工作,但还是被她们磨得做了场外参谋,每天去看着她们排练,从早一直坐到晚上。

在她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杜聿明也有许多避不开的应酬,两人几乎连一个照面也没打上。直到宴会当晚,餐前酒会开始之后,她才远远看见他和顾祝同及刘峙一同姗姗来迟。于情于理,这次她不好回避,而是应该去向顾祝同表个态,感念提拔之恩才比较妥当;但一个护士却匆匆跑来找她,说后台忽然倒了东西,原定领舞那位姑娘被砸伤了腿,无法跳舞了。

后台总是一个十分混乱的地方,她暗暗叹气,心想自己本应该提前去摸清情况,等她们安全上台再走。她先是问:“伤得怎样,包扎了没有?让她不要惦记跳舞的事了,你们中再选一个人出来替她做领舞就行。”

小姑娘说已经包扎了,可她们的队形是对称排好的,要是临时提一个人出来当领舞,那么势必有一侧要少个人,队形瞧着也不好看了。

这无疑又是要强迫她上台去。阮静秋无奈道:“队不队形有什么要紧,表演完了就万事大吉。我这副样子已经够难看的,实在不好再上去跳舞了。”

身后这时传来声音:“阮处长未免太‘妄自菲薄’了罢?”

阮静秋连忙回头,顾祝同、刘峙以及一个似笑非笑的杜聿明,三人已经走到她近前了。不知道他们听去了多少,但这事总归不好再瞒着,她略想了一下,索性据实交代,说道:“三位长官就别笑话我了。军医处这次可是诚诚恳恳,尽心为总司令编了一支舞贺寿的,没曾想后台临时出了岔子,领舞的姑娘伤了腿上不了台,这支舞恐怕没法演得尽如人意了。”

刘峙笑眯眯地:“我看你的部下刚才说得有道理,阮处长可以亲自上阵来补这个缺嘛。”

顾祝同倒不急着催问这支舞的事,而是貌似很关切地问:“都说你是抱病来的徐州,现在身体好些没有?”

阮静秋答:“托长官的福,已经好多了。承蒙长官赏识委以重任,我只是怕自己病得拖拖拉拉,反倒误了徐州的差事。”

他点头道:“光亭已经和我说过了。你到任的事不急,尽可养好了身体再来。”

她正松了一口气,他却忽然一转话风道:“不过,对于养病的人来讲,总闭门不出也是不行的。依我看,你尽可当这支舞是活络筋骨,就算跳得不好,我们也看不出门道嘛,对不对?”

刘峙自然笑呵呵地附和;她也不好再坚持辩驳了,但又确实为难,下意识地向杜聿明投去目光求助。他也正蹙着眉头,和她对上了眼神,便即刻向那二位长官说道:“阮处长是怕技艺不精,到时反而扫了大家的兴致。其余各处也编排了不少好节目,总司令不妨再去看一看。”边说,边向前走了一步,在旁人看来,那样子分明是要护着她了。

顾刘二人没有说话,但脸色已双双沉了下来。

长官们都不说话,气氛便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尴尬里。阮静秋这才反应过来,顾祝同办这一场宴会,又把军医处长的位子许给她,其本意显然是在向杜聿明示好,表明自己有意要把徐州的军务委任于他。他在军中沉浮这些年,在同僚中的人缘名声很好,诸位大员也都买他的账,除了陈诚等土木系一干人时不时找些麻烦以外,他很少牵扯进派系之争里。这时若为了维护她而得罪顾祝同,就相当于无端给自己多惹来一个仇家,实在太不值当。相比之下,她厚着脸皮上台摆几个造型,并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何必要让他为这点小事而得罪人呢?

想到此处,她更觉得自己方才实在欠考虑了,连忙打个圆场,笑着说:“总司令都这样说了,我还推辞的话,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些。不过,杜长官可替我说了一句实话,要是我真的技艺不精,扫了诸位兴致,长官可别一怒之下,又把我这个军医处长的位子给收回去了。”

众人一齐大笑起来,僵持的氛围随之化解。如此一来,她就要抓紧时间到后台改妆换衣去,杜聿明仍有些担忧地望着她,她从他身边经过时,悄悄向他点了点头。

后台比她想象得更拥挤混乱,受伤的护士已经被送去了医务室,但翻倒的木架及满地破碎的瓶瓶罐罐、头面衣饰还都没有收拾干净。她只好暂且充当一个后台调度的角色,先叫不忙出场的演员们另去一间空房间等,而后再寻来一些人手清理地上的狼藉。待到这一片狭小区域总算能叫人站住了脚,看场的几位专员忽然来报,再过一支曲子,军医处就该上场了。

这可好了,她连衣服也没顾得上换,头发也没拾掇——而备用的衣裳发饰,不是被倾倒的脂粉染花,就是摔在地上碎得不成样子。偏偏姑娘们早就为这支舞定制了统一的服装,她就算草草上了场,也实在没法凭借身上这件平平无奇的西洋裙子蒙混过关。

这时就体现出了人多的好处:平时她们鸡一嘴鸭一嘴的实在聒噪,这会儿却个个都有了主意,一个手指翻飞利索地给她编头发,另一个从每人那里各取了点发饰扮在她头上。至于衣裳,有个最不甚起眼的小丫头抱来了几件角落里的旧戏装,几个人挥舞了一番剪刀,又把她左摆弄一番右摆弄一番,她再凝神往镜中一望,镜中的姑娘头上已斜梳了个半个懒髻,另一半头发披下来,松松用发饰和簪子固定,竟然阴差阳错,和现代正流行的新中式发型相差不离;那条朴素的洁白长裙外罩了一圈绣着鹅黄小碎花的衣料,上身则搭配了一件同样色系刺绣的小马甲,虽说尚有许多剪裁走线经不起细瞧,但乍看之下,已是十分相得益彰、浑然天成的一身装扮。

直到这时她才惊觉,她这件衣服跟她们相比实在惹眼,已经非得去跳这个领舞的位置不可了。但她一次也没和她们排练过,脑袋里至多有些在台下瞧着她们练习时的记忆,可这哪能作数呢?小姑娘们却推着她,一迭声地说:“阮处长,你别管我们在后头怎么样,你就站在那里,唱个曲儿就行!”

她实在挣不过她们,就这么被推到了台上。

虽说不用跳舞,但站在台上现场表演总还是和ktv里很不同的,更何况台下乌泱泱地全是脑袋,要是唱破了音或唱错了词,她这个新上任的副处长就要在中原大地上“留名青史”了。前奏已经响了起来,她的目光逡巡着望向台下,高坐正中的两位长官她自然是不敢直视的,只好朝坐在刘峙身边的杜聿明看过去。他应该是在座最了解她的一位,她此刻满心满脸的紧张绝逃不过他敏锐的眼睛,她这时看他,便觉得他脸上那点笑意很像是在笑话她似的。旁人她不敢看,可又不能不看台下,干脆就盯住了他,颇不服气地用眼力跟他对抗。

这首经典的民国歌曲《花之恋》,曾经也常常循环在现代的她耳旁。而她并没有意识到,在背景中一众姹紫嫣红的护士姑娘的衬托下,歌中所唱的丹桂,正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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