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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丹热情热

 

翌日,岁空歌发现公丹漆消失了。她留下那瓶血后就走了,大概觉得两人已经两清了吧。岁空歌回想她昨天在庭院散步,那时她应该就是在察看设置的阵法机关准备离开吧。想着昨天她的一举一动,又忆起过去多天里她那常使人怜惜的虚弱的样子,岁空歌竟有些不舍:明明她已打算要走,却仍答应了本不情愿的要求……

让岁空歌没想到的是,过了两天,公丹漆居然又回来了。她换回了女装,表情也不大对头。看她这样,倒像是有事。果不其然,公丹漆今天不似以往直接,反倒扭扭捏捏了起来。岁空歌说道:“我还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难道你想我了?”

“胡说什么,谁想你了。”公丹漆反驳道,话中竟有些害羞。岁空歌纳闷,本还以为是她身体未愈,难道她真是惦记我才回来的?

她支支吾吾了一会儿,才问道:“我……有个朋友生了重病,我希望你能去给他看病。”

“哦,他得的是什么病?”

“我说不清,唉,总之不是什么普通的病,寻常的大夫是看不了了。你总不是寻常的大夫吧。”她连恭维之语都献出来了。

“拍马屁也是没用。我已经退隐江湖了,没兴趣去给一个陌生人看病。”

“但那天你不是还医了我?”

“想医谁不想医谁,当然是全凭我心意。”岁空歌说道。

“我还是带你去见他吧。”公丹漆懒得多说废话,说完直接伸手向岁空歌袭来,一把抓住他的衣服,轻身一跃,施展轻功带着岁空歌向外远去。岁空歌本想挣扎一下,却发现自己若不使出些力气,怕是还不能挣脱。这下可更让他吃惊了,他知道公丹漆有些武功,但没想到她武功可能还在自己之上,轻功也高,在这个年龄的女子中实不多见。他想想,没必要撕破衣服跟公丹漆争斗,让她看自己的难堪笑话,去一趟就是了。

公丹漆带着他,一路到了附近镇里一个客栈。她没从门口进入,直接上了楼上走廊,走到某个房间前,说道:“我把邪医先生带来了。”在人前,她又开始叫我邪医先生了。岁空歌心想,反而有些不习惯。

房间里没有人说话。公丹漆却似乎听见了什么一般,转头对岁空歌说道:“你进去吧。”

岁空歌没有动。公丹漆戳了他一下:“你又怎么了?”

这时仿佛心有灵犀一般,房间里头有人说话了。这是一道沉闷的男声:“我现在感觉好多了,你们进来吧。”听见他的话,公丹漆一下打开门。

来都来了,岁空歌只能走了进去。因为是客栈里第一品次的房间,所以里面还挺宽敞的,转过屏风,才能看到那人坐在床上。他把床帐放了下来,斜坐在床上,上半身隐入轻纱后,大约是不想见人,也可能是刚从床上起来,不过看他下半身,外衣穿戴整齐,绣着暗纹的布料线条流畅地覆盖着身体。因为看不清他的上身,岁空歌只能盯着他的脚乱想,此人恐怕轻功也不凡,浅色的鞋子和衣摆居然都那么干净,甚至连缎子上泛着珠光的部分都没有变灰。

那人坐在床上,也不起身,听他声音,甚至还挺气定神闲:“我不好意思见大夫,就请您在这给我看吧。”他竟不让岁空歌再走近他。

岁空歌道:“我都不碰你怎么给你看病?”那人却道:“我听说厉害的大夫不近身也照样能望闻问切。”

岁空歌此时只能硬着头皮发挥自己的职业精神:“你有什么难受的地方?”

“忽冷忽热。身如遭焚般疼痛难耐。”

“其他的呢?”

“我感觉自己好似中了淫毒,欲望难以控制。”

岁空歌心道,若是服了春药哪有那么厉害,问道:“你再说得详细些。”

那人轻轻笑道:“淫毒发作是什么感觉,还要我描述一下吗?”

岁空歌觉得很头疼。为什么最近找上自己的人都那么奇怪?

那人又说道:“好了,丹漆,你先出去吧。”站在门边的公丹漆没应声,直接就关回了门。“旁边还有姑娘在,我当然不能做不庄重之事。”他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现在房间里只空落落剩下他们两人。那人依然没起身,他似乎动也没动过。如果不是他说话了,岁空歌会以为这是具雕像。不对,万一这真是个假人呢?说不定这一切都只是个陷阱,暗有埋伏?岁空歌内心暗骂自己动不动胡思乱想,但此乃他遇到危险的本能,兼之以前得罪仇家过多怕走夜路的后遗症。

“其实我没有中毒。”不料,这人再度语出惊人。他的身形也轻微一动。

“你……”岁空歌当然看出此人确实根本不像是有什么事的样子,但听他自己承认撒谎,把自己骗过来,心里不禁要冒鬼火。

“中毒的是公丹漆姑娘。”他还来了个停顿。

“她中毒了?”

“她回来后就开始突发恶疾。恐怕你不知道,她本有丹热之疾,原本已平稳,现在却又开始复发,体感灼热撕裂,真是难熬。”

岁空歌之前发现过公丹漆身上的火红色痕迹,以他的水平自然知道这是丹热症状。又回想起那天的状况,忽然想起自己让公丹漆喝下的那碗药,莫非其中出了什么差错?虽然他对自己的医术向来自信满满,但那药毕竟是试验作用,不能保证结果,他琢磨着,有些心虚。

“甚至还有一些难以启齿的症状……唉,加上她性格坚强,自尊心高,一个女人家,自然不好意思说出口。我只能假托是自己病了,把她的病症转告给你啊。”

听他的满口鬼话到这,岁空歌终于忍不住问了:“所以你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床账后面的人停滞了一下。只有白纱随着他的呼吸轻微地、以肉眼几不可见的幅度在动。“我是她的大哥,我叫公怀素。”接着说道:“你救了我小妹,这几天听她说你更是一直对她照料有加,我很感激。但可惜现在看来你的医术也不怎么高明,唉,不然她怎么还被医坏了?”

“我的医术用不着门外汉置喙。”岁空歌道。

“那就是说你是有意的喽,”公怀素接着道,“你在药里动了什么手脚?”

说到岁空歌心虚的部分了,他转身就想走。“你小妹的丹热之疾我会帮助她,但是报酬可得另算。”

“哦,你还想要什么报酬?”

“现在还没想好,可以先欠着。”

公怀素忽然道:“你对我们做了很过分的事情,为什么我们还要欠你?真是不可思议。”

不愧是公丹漆的大哥,岁空歌心想,他莫名其妙的口吻和她可真像。他出了门,看见公丹漆远远站在走廊的另一头,对着放在拐角的白瓷花瓶出神,她对两人的对话毫无偷听的兴趣。岁空歌走过去对她说道:“伸出手臂给我看一下。”

公丹漆早听厌了他的各种嘱咐,很习惯地露出手臂,虽然只有短短一截,但也能看到火红色痕迹的淡淡的末梢一角。“你的体质和这丹热有什么关系?”岁空歌问道,这个问题他之前本就想问。听到这句话,公丹漆脸色阴沉了下来:“你问这干什么?”岁空歌说道:“我答应了你哥哥,要帮你医治丹热。”公丹漆说道:“我的丹热早就没复发了。”岁空歌说道:“那他怎么说你……”公丹漆有些不耐烦地问他:“你跟他说什么话了?”

“我还想问你们,现在又是怎样?”岁空歌脑壳突突地疼。

公丹漆叹了口气,她叹这口气时的姿态如此熟练,仿佛曾叹过千次百次:“肯定是你多嘴。”

他把公怀素之前跟他说的话全部转告了公丹漆。公丹漆一听不禁有点恼怒:“他说什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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