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佣)嘲笑
只小爱神把信拉开,在被萨贝达称为“宠物坐垫”的平枕在开头的称呼垫着他自己的名字:
“我亲爱的小老鼠:
?????不知昨晚你给我施了什么魔法,把自己变成一只老鼠偷偷从门缝里溜走了,居然骗过了我的眼睛。听着!这事可不会原谅你第二次!倘若你还想在社交界给自己留点遮羞布的话!这个月我都不会见你了!如果你还有点羞耻心!请立马给我写下一封带有真挚歉意的回信,我不是什么好愚弄的人。不然你下个月,乃至半年内,都别想出现在我面前!萨贝达先生,我知道你来此地是别有所求,虽我不知你具体的愿望,但我想你一定需要我的帮助。这些愿望都建立于你让我高兴的基础上。想好怎么好好取悦自己的女主人了吗?在一个月后这里会有一场公开演出,希望你能如约而至。到时候我们一起共进晚餐。
?????????????????????????????爱你与憎恶你并行的贝拉”
“我为我昨晚的私自离开感到抱歉,希望这件事没有波及到你。”他对留声机说。
“不,我认为您离开反而是件好事。”她回答,“对于贝拉来说,这件事发生太早不好,她的事业刚开始起步。这对她和对您都有所影响。您是个好人,先生。”
“谢谢,我并不这么认为,”萨贝达拔出钢笔的盖子,给钢笔蘸了墨,“善良也是一种利己。你因此感谢我真是高看我了。”
他用规整的字体写下:
“尊敬的贝拉夫人:
??????为表昨晚失态的歉意。以及弥补对您的失敬,我会按您说的去做。我会如期赴约。
???????????????????????????????????????????????????????推理先生”
“唔。甚至比便条还短。”留声机说道。推理先生把这张甚至称不上是便条的字条叠在贝拉的信下,“麻烦你了。”他说。
“您倒给我减轻了工作量。”留声机回答。
他这个月都在做一些琐碎的工作,比如说帮人找猫、跑腿以及代笔一些书面材料,并且在晚上七点之前准时回到旅馆,他在这个月秉持着和某些正派女性一样不在半夜出门厮混的原则,虽然他与她们所规避的风险是相同的。若是在晚上七点后出门,那他定会和梅洛笛不期而遇。这听起来像巷子里阴森的怪谈传说。
但某次他记错了时间,在刚好七点时,他没遇到梅洛笛,而是另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瞧瞧,这是谁?”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而他条件反射般地直起脊骨,他这般反应对方都看在眼里,有种与平常行为不相符的可爱之处。
推理先生睁大了眼。“你是……”
对方的手捂住了他的嘴。“罗纳德。我只叫这个名字。”男人说道,“我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比我想象的要早一点,是命运女神特意把我的时钟往前调了时间吗?”他笑道,“感觉一切都变了很多,奈布,但我感觉你像是只是出了个一小会的门,然后又回来了。”
“你是在说我没长高吗?”他抬头,无奈地问道。
“这可没有!对于我来说你就像藏在我口袋里的先令,有时会藏到我摸不到的角落,但我在某天摸索口袋时,发现你又出现了。”
“真是具体的表达。恐怕你比整个报社还能说会道,”推理先生点起烟,不咸不淡地称赞道,“……罗纳德,你是那个传说的‘罗纳德’吗?”
“没想到我的大名居然传到了推理先生这里。真是我的荣幸。”对方装模作样地脱下帽子鞠了个躬,直到被捶了一下。
“你从前一直说对歌剧感兴趣。”推理先生说道,“但我没想到不是作为听众而是主演。”
“我没和你说过吗?”罗纳德表示很惊讶。
“从来没有。”他说。
“那我给你的那些信……我曾和你说我要到金蔷薇剧院去。后面我当上了男首席,你还是没有回音,我曾给你写了很多长长短短的信。”
“或许寄错地方了吧,这些年我也在不少地方奔走。”推理先生扭过头,岔开了话题。
虽然对方看起来很失落,但在萨贝达眼里,据他对罗纳德的了解,罗纳德的表现估计夹带着不少表演的戏剧色彩。他可能弄混了那些信,在罗纳德当上男首席后,信纸也精美了不少,他大概把这位不幸中招的无辜的男主演的信当成了某位大贵族的信,让火焰代替自己的回答。
他不由得对这位男首席产生了几分怜悯,导致对方错认为推理先生的怜悯是在于自己有表演成分的行为的基础上,实则建立于另一个事实,或者说是谎言上。
罗纳德不由得有几分欣喜,说明对方还是在乎自己的,虽然在这几年里对方音讯全无,他甚至预想到了最坏的后果,失踪、重伤或者死亡。然而没有,他的幸运银币又回来了,不,萨贝达已不是先令,他是一枚沙弗林,是任何货物都换不走的沙弗林,时光可以为任何事物镀金,那枚象征幸运的金色硬币上雕着萨贝达半个侧像,另一面则刻着金蔷薇和玫瑰花,金蔷薇、爱的思念、热恋、永恒的微笑,玫瑰、这个不必多说。萨贝达、沙弗林、极致的好运、永恒的欢喜!每一面都是幸运,每一面都是思念。在每个失眠的夜晚他都会在脑内抛起这个硬币,命运女神拉克西丝的硬币!指向的永远只有一个答案。
爱情是最廉价的东西,廉价到身份再低的人也可以享受。
他感觉某种激情在肺部翻涌,像是即将把木塞顶飞的酒,即将喷涌而出。
“‘多么美好啊,这是个晴天,暴风雨之后的微风,空气清新得如同盛宴!多么美好啊,这是个晴天!那是最明媚的太阳!’”
“罗纳德,别再唱那些傻乎乎的情歌了,并且我有义务提醒你,现在是晚上。”
“……”罗纳德把那句‘啊!我的太阳啊!就是你容颜!’硬生生憋回了嗓子里。
闹哄哄的酒馆内,没人注意到角落里的两人。
“《阿特洛波斯的枷锁》,阿特洛波斯取代了姐姐拉克西丝的一切,身份、财产和爱情,以及一些代价,命运早已给礼物标好了价格,”罗纳德饮了一口酒,享受地叹了口气,这种酒内里散发的廉价的木料气息令他怀念,像令人上瘾且不健康的生活方式,也如他本人一般,即使换了个包装,他的骨子里仍漂浮着这股腐烂的木料味,他偶尔会在某个睡不着的夜晚来上这么一杯,然后接着酒兴给萨贝达写上一封长长的信,里面阐述了他的爱、绝望、希望与困境,那些隐晦的文字就像繁冗的乐谱,需要反复弹奏才能细品其中感情滋味,这时他想起他也是个年轻人,还不懂爱与浪漫就被投入到艰苦的生活里,打造出另一套感官和道德准则,在想起萨贝达时,他会想到,他只是个年轻人,酒后写的信太过矫情,被他揉成纸团丢到了一边,但他又忍不住把它打开,幻想着萨贝达收到那封信时的神情。
“这倒反映了我们的生活实质,我们不过是把自己套入社会现有的身份去生活,只要扮演好了你的角色,没人在乎你是谁。”罗纳德接着说道,他借着举着酒杯的间隙,觑了一眼萨贝达的神色。
在暗黄的灯光下,作为金币侧像的他活了过来,沉思着盯着酒杯的冰块。那几块冰在他眼睛里旋转。萨贝达、沙弗林,我能吻你的手吗?或者吻到你的眼睛上,我的吻能融化你眼里旋转的冰块,我的吻比那杯酒还要浓烈。这不是罗纳德的台词,这是诺顿·坎贝尔的答案。
“你见过贝拉夫人吗?”萨贝达从思考中醒了过来,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