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我就这么见不得人吗?
帅了,即便明枪易躲,总归暗箭难防。
于是邱秋避而不答:“收手吧,哥。按道理说,罪行轻重不一的犯人也应当施加不同的惩罚。恩威并用,才是上位者的御人之道。”
然而邱祁闻言,只是笑了笑。
两兄弟的母亲年轻时曾是享誉全帝国的歌星,素来以不可方物的美貌闻名。兄弟俩各自继承了一部分母亲的相貌,邱秋是水滴鼻和樱桃嘴,而邱祁则是一双凤眼。
一个alpha长了双生来含情般的凤眼,算不得幸事,早年刚登上将之位时,邱祁曾被联邦大肆嘲讽过,各种地下小报都称呼他为“花瓶上将”,但他很快就以一场格兰瑟姆星云大胜震慑了所有人,创下了青年一辈中的最高功绩,甚至远超很多空熬年限资历的军部老人,以至于再没人敢拿他的相貌说事。
邱祁笑起来的时候,一双漂亮的凤眼拉长了,微微眯着,显得温和而无害,但嘴里吐出的话却总是强势的令人窒息。
正如此时此刻,邱祁抓巴了一把弟弟毛茸茸的脑袋,笑着说:“啾啾,你不会以为我从前爬上元帅之位,靠的是讲道理吧?”
温文漂亮的凤眼底下深藏着冷静的审视和隐形的侵略,好像时时刻刻伺机而动的毒蛇。
就在这一刻,邱秋突然意识到——
自己的靠山回来了。
凡能成大事者,行动总是快于言语的,邱祁也不例外。
弟弟为自己付出良多,终身标记都做了,赔上了一辈子,这让邱祁觉得自己作为哥哥很是失职,自然要想办法弥补。他将一切都打点完了,才告诉邱秋,自己已经帮他安排好了撤离路线和足够的资金、身份证明,甚至连能够抑制终身标记效果并且不会对身体产生副作用的药剂都研发完毕了,只要他想离开赫斯特,随时都可以走。
邱秋顿时像受了惊的小鹿似的,嘴里喃喃着“哥哥”两个字,一时说不出别的话来。
“你想走吗?”邱祁问他。
“不想。”邱秋下意识道。
自从和赫斯特完成终身标记,邱秋就没再产生过离开的心思。标记像是一个无形的死结,冥冥中将两个人牵连在一起,不论它绑得漂亮还是混乱,哪怕绑得再难看,两头吊着的人都再没了分开的可能。
更甚者,赫斯特如今贵为军部元帅,权柄无两,即使是曾荣极一时的邱家,眼下也有仰人鼻息之处。离开与否,哪儿是邱秋能说了算的?
他否定得很快,但邱祁纤毫不动,只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说:“啾啾,不论你想留下还是想走,我都听你的,但我希望这是你真实的想法。”
邱祁碧绿的眼眸深得望不见底,“你已经骗过我一次了,不要再骗我了,好吗?”
一句“我真的不想走”正准备脱口而出,却乍一下听到“骗”字。邱秋愣了一下,话梗在了嗓子眼里,突然沉默下来。
兄弟俩自幼亲近,大多时候都是坦诚相待的。除却一些不要紧的小事外,能谈得上骗的……邱秋一瞬间意识到,哥哥已经看到过自己的战斗视频了。
他一时心虚不已,同一时间伴随而来的,还有满腔酸涩之意。
他希望哥哥能少为自己操一点心,但隐瞒和回避本身又何尝不是在让哥哥操心呢?
于是邱秋沉默而静寂的,开始思考哥哥提出的问题。
他想走吗?离开帝都星,离开这个深不见底的泥沼,从此不会有人在背后对他指指点点,没有人去偷偷揣测他alpha的身份,也没有家族的压力困锁住他,他可以去做一些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
他想要这样吗?
扪心自问,邱秋自己也不清楚答案。
如果这个选择放到两个月前去做,他肯定会毫不犹豫选择离开,可偏偏是现在……
穿堂风经掠而过,拍打到邱秋的脸上。他突然想起赫斯特汗湿的结实胸膛,以及深潭一般的英俊眉眼;他想到夜间睡不踏实的时候,总是能听到有沙哑的声音反复轻念自己的小名;他想起走到哪儿跟到哪儿的咕咕,不起眼的灰毛鸟儿身上不知携了什么容器,总是随时随地散发着幽幽的硝烟味儿。
相处中的种种场景纷纷从记忆的脉搏中涌现出来,而纸灯笼走马观花转到最后,揭露开的谜面竟然是一支鲜艳欲滴的玫瑰花。
发散的思绪回笼,哥哥信誓旦旦,还等着他一个答案。邱秋想到自己现在这样无名无份跟着赫斯特的状态,为自己没办法坚定地说一句“走”而羞愧万分,只能在心底“呸”了自己一声,骂自己没出息。
“我要再想一想。”邱秋回答道。
“元帅大人,”汇报的小兵满头大汗,十分紧张,“人又逃了。”
“嗯,”赫斯特微微点了点头,“知道了。”
最近帝都星不太平,他好几次接到关于废太子行踪的情报,只是丧家之犬往往狡兔三窟,他每每上门搜查时,对方都早已带着人手逃之夭夭,连根毛都没留下。
可即便如此,赫斯特仍然能够确定,这些地方的确曾是废太子的据点,因为对方虽然在逃走之前销毁了所有文件,却十分嚣张地专门给他留下了讯号。
在第一处窝点,原本做实验用的福尔马林罐子里泡着很多张照片,上头的人是赫斯特大学时一位非常亲近的师长。对方很看重赫斯特,在他即将进军部时曾帮忙引荐,可以说有着提携之恩。
第二处窝点门口倒着一只死去多时的羊。它的死状极惨,四条腿都被生生掰断,身上大约被利刃戳了二十多刀,一只眼球都被戳爆了。这回的照片就钉在死羊的额头,上面是赫斯特并肩作战多年的战友,对方曾在某次战役中替赫斯特断后,因此被炸掉了一条腿,可以说对赫斯特有着救命之恩。
至于眼下的第三处窝点……
赫斯特看着面前一大片墙壁上,满满贴着的邱秋的照片,有生活中和朋友吃饭往来的、有上课时端坐着听讲的、有在卧室里同赫斯特亲吻交缠的……它们都被泼了许多鲜红的血液,而干涸后留下的是一道道枯槁皲裂的纹路,像是鲜活又年轻的生命被拦腰斩断,徒留无尽遗恨的血色岁月。
废太子或许是被他逼狠了,竟然用满墙的照片向他发起挑战——不如我们比一比,看你能不能护住自己至亲至爱的人?
莫大的恐慌纷纷上涌着,赫斯特忍不住心悸之感,一甩门就要朝外走。
守门的小兵见了他问:“元帅大人,这些照片还是和之前一样处理吗?”
“不,”赫斯特停下脚步,“给我一把打火器。”
小兵不知所以,把打火器递给了他,而下一秒就见赫斯特点燃打火器往屋子里一丢,狂躁的3s级alpha信息素随之轰然卷进屋中,将那星星之火蔓延成了无边火海。
这般大火过后,别说照片了,恐怕整座房屋都只会留下飞灰。
小兵被高等级的信息素压得两腿直抖,战战兢兢再去看元帅大人,才发现对方已经走得不见影子了。
邱秋如今的心情极其复杂。
一想到某一天可能就此离开,他看着熟悉的庄园也分外不舍,动不动摸一摸光滑的墙壁、结实的桌椅、精美的摆设,好像这样就可以记住它们的形状,等来日离开时也能凭记忆回味。
然而就在他又摸向客厅的茶几时,大门突然被人一脚踢开,发出“磅镗”一声巨响。
“你干嘛呀?”邱秋看到破门而入的赫斯特,震惊地站了起来。
赫斯特没有回答,他看到完好无损的邱秋,一颗吊着的心才勉强落回实处,可心里几乎满到要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