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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音从屋内传来,漫不经心:“怎么,你不敢?”

赌徒经不得激,他心下一凛,瞪着通红的双眼走上前去:“谁不敢了?我赌小!”

骰盅在侍者手中转动起来。周围极静,只听到骰子在盅内不断碰撞的声响和他呼哧呼哧的喘气声。

“四四六,大。”

周公子的脸se瞬间惨白了,转身就想跑,而那上一刻还面带笑容的侍从陡然变了脸se,一左一右将他在楼梯间擒住,一柄雪亮的短刀ch0u出,嗤嗤数声,伴随凄厉的哀嚎,地上多出一滩血迹和几根新鲜指头。

婴时也吓得叫了出来。端着骰盅的侍从将视线收回,又转向廖芙,依旧是笑着的:“该这位小姐了。”

想见少东家,就得赢下赌局,这是蓬莱轩的规矩。

“姑娘,你别去!”婴时急忙拉住了她。见识过那血腥的一幕,哪里敢让公主殿下去冒险。

廖芙劝慰道:“没事的。”

周公子被剁了手指,因为他想要回输掉的地契,而她不一样,她只是想见里面的人一面而已,并不贪心。

骰子碰撞盅壁的声音渐渐停下来。

大?还是小?

举棋不定之际,里间的侍从传讯道:“少爷赌大。”

廖芙抬眸往里看了一眼。从门的缝隙重,能看见屋子里有一扇jg致的屏风,屏风后是一张舒适的软榻,雪se的纱幔被窗风吹起。

他赌大,她好像没有别的选择,只得道:“那我赌小吧。”

侍从偏头听了听声音,似乎顿了下,这才打开骰盅,喜笑颜开:“二二一,小。是姑娘赢了,请进。”

婴时想要跟进去,却被拦在门外,侍从道:“闲杂人等,非请勿入。”

廖芙走进屋内的那一刻,门在背后被轻轻合上。

她回头看了看,才继续往里走。屋内檀香袅袅,靠近屏风的架子上装点着芳华兰草和天蓝se琉璃钵,钵内是两只游动的红se小鱼。

脚下是柔软的羊绒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加上半掩的窗,不甚明亮的光线,更让人昏昏yu睡。

榻上倚着一道人影,纱幔朦胧,看不清面容。

廖芙的脚步忽然顿住了,她不贪心吗?她想见对方一面,确认是否是记忆中的那个人,难道不贪心吗?

真正的徵鸣,现在恐怕正在海中四处寻她呢。自己已经选择了离开,却还为似曾相识的背影抛却了理智似地追来——她恐怕是b那周公子还贪心的人。

她垂下眼睫,却能感受到,那纱幔后方的人正在注视她。

良久,他终于开口了,慢悠悠地说:“你的赌运,真的很差。”

廖芙没有回答,他换了只手撑着脑袋,继续问道:“你知道在蓬莱轩赌输的人,都是什么下场吗?”

“言少爷说我赌运差,可我还是进来了。说明在蓬莱轩里,运气不是最重要的。世上又有谁能把运气真正掌握在自己手中呢?”她静了静,说道,“重要的是,这个人对言少爷来说,到底是不是想见到的。”

“莫非你自认为对我来说,你是不一样的?”他似乎轻嗤了一声,“自作多情。”

“是啊。”廖芙回答,撩起裙袍,在他对面坐下,“你不想见我吗?”

她顿了顿,又道:“若你不想见我,那我就走了。”

对面沉默片刻,语气似有威胁:“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像。

连威胁人的语气都像。

可这个人——他怎么能是徵鸣呢?他怎么可以是徵鸣呢?

她的小鲛该永远在海中自由自在,而不是忍受剖尾的痛楚,血淋淋地上岸来。

所以这个人不能是他。

她不希望是他。

廖芙认真道:“之前少东家说我运气差,我觉得不对。我这一路走来,遇见过很多好人。我……曾经遇见过一个人,若不是他,我已经葬身在茫茫大海。”

榻边摆着一只果盘,盛着刚洗净的葡萄,晶莹的水珠还沾在上面。被修长的手指掂起,随意把玩着,指尖挤出些香甜的汁ye。

“那你说的这个人,现在何处?”

“他不在我身边了。”顿了顿,廖芙改了措辞,“我不在他身边了。”

“所以,你离开了他。”纱幔后,那道人影慢慢坐直了身子,似乎是懒散的,不甚在乎的语气,“你为什么要离开他?”

“这是我的秘密。少东家穷追猛打,又是因为什么?”廖芙镇静地说道,放在膝上的手指微微攥紧。

对方哼了声,忽然道:“我之前没说你运气差,我说你赌运差。”

“我赢了,进来了,赌运就不算差。”

那人笑了笑,他有一副得天厚ai的好嗓子,即便随意的哼笑,也似潺潺春溪,令人耳尖发麻。

他开口道:“你从握住那只骰盅起,赌运就差透了。门口持盅的侍从是特地挑选的奇人,能听声辨别点数大小。而盅底下更有特制机关,供人随意c纵变化,所以无论你赌大还是赌小,都输定了。”

必输之局,不就是赌运奇差吗?

所以能不能进这扇门,不在于骰子的大小,而在于少东家本身。廖芙开口前,侍从率先传话。其实传话的内容不重要,赌数的大小更不重要,重要的是侍从传递出的信号。

少东家主动开口了,他想要对方赢。

他想她赢,她才能赢。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

从登上那条船开始,她就是他唯一不变的选择。

“我手气是差,运气却好,赌中少东家今日心情好,不仅闹市上为我解围,还愿意让我进蓬莱轩雅间一观。”廖芙站起来,在柔软的羊绒上慢慢走了两步,还是看不清,那层飘拂的纱幔十分遮挡视线。

她心下有些焦急,语气还是镇静的:“所以我今日愿意投桃报李,接下来,我可以答应少东家一个要求。无论什么要求,都可以。”

她想问的事,有许多许多。可她还不能确认,眼前的人就是他。即便他的语气,他的声音,他自己都未曾发现的小习惯。都那样鲜活地摆在了她面前。

“什么要求都可以?”他重复了一遍,慢慢咀嚼着这番话中的暗示,忽而道,“那你把手伸出来。”

“好。”廖芙答应得很快,让他反而有些猝不及防。

片刻后,一只手从帷幔中伸出,握住了她的手。

那手苍白修长,手背上古玉般的青筋蜿蜒着,触感如凉玉,而且十分光滑。没有读书之人的y茧,也没有从戎之人的糙粝。很养尊处优的一只手。

他握住她的手,除此之外,并无任何亵昵举动。只是让她将手掌摊开,细细观察着她掌心的纹路。

“少东家在看什么?”廖芙垂下眼睫问。

“看掌纹。”他回答,对着她的手掌研究得很认真,“我叔公教的,他说从人的掌纹里能看出这个人财运,官运,还有姻缘。你说你运气好?我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

这一眼,却看见他的乌发钻出几缕,顺着软榻丝绸似的淌下来,泛着柔顺的皎洁光辉。廖芙一只手被他握住,另一只手却伸去掀开帷幕。

本以为自己猝不及防的出手,对方来不及反应,没想到他的反应更快,只是惊讶之下往后退了稍稍,倏然一拽纱幔,柔软jg致的雪纱一层层棉云似的坠下来,将她兜头一罩。

廖芙立马要去掀开,却被拽了一把直接跌在榻上。这位少东家用自己的手在她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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