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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他在笑:他唇角上扬眼神炽热是一种毫无遮掩的、疯子的快乐

 

一声,对盛珏道:“下车,正好到饭点了。”

盛珏依言而行,规规矩矩地跟在贺知寒身后,抬头看了一眼即将抵达的餐馆,并为它的高度震撼了一瞬。

贺知寒脚步微顿,侧头笑着搂过盛珏肩膀,拥着他往前走。

盛珏一僵,但半点异议也没,无比体贴地顺着贺知寒每一分细微的力道,叫他省劲儿。

贺知寒怀疑就算把盛珏往电线杆上抡,他都会老老实实一头往上撞。

进了餐馆,琳跟前台说了几句,就走在最前面引路,直上三楼,拐进了包厢。

盛珏又被“包厢”的大小震了一下——以为里面放个桌子差不多就满了,但实际上,它差不多和裴夺别墅的客厅一样大。

空窗,大圆桌,古香古色的木质装修,玻璃缸中数条游鱼,透过窗向外看,底下是一片山石美景,还有赏心悦目的花丛。

贺知寒笑着问:“感觉怎么样?这地儿还不错吧?”

“……”盛珏答得卑微,“我觉得我已经不会吃饭了。”

贺知寒笑出声:“行了,先坐。这次是预定的套餐,没问你有没有忌口,凑合着吃吧。”

盛珏看了看这排场,又看了看贺知寒,想着“凑合”二字,满脑子都是“打倒资本主义”,非常郁卒,但还是要保持微笑:“哪里,感谢您带我来这么好的地方。”

房间正中是聚餐用的那种大桌,大概能坐下12个人左右,他们就三个人,就选了靠窗的小桌。

“琳,我应该没太多文件要看吧?”

“不算多,”琳面无表情地两臂上下伸直,“也就这么一点吧。”

贺知寒苦笑:“真的假的……我基本就只有一个下午的时间啊。”

“除非放弃原来的计划,不排查这些东西,会清净很多。”

“……那算了,我还是努力一下。”

说着第一批菜式已经端了上来。贺知寒也终止了这个话题,转而问盛珏:“你接下来有什么计划吗?”

来了。盛珏答得谨慎:“没有,一切听您的吩咐。”

“放心,我不会干涉你的自由。”贺知寒笑眯眯的,“我给你一个住的地方,也会给你一笔钱,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盛珏吃惊于事情的走向——他满以为自己会被用来泄愤,但贺知寒却轻轻放过,甚至还要赔上一笔钱。

“您请讲。”反正肯定是离裴先生远一点,也不算太难。

可他却笑着,几乎有点戏谑:“每周看一本书,给我交两百字读后感。”

“……啊?”盛珏满目茫然,“什……什么书?”

“什么都行,你要乐意看言情也是可以的。”

盛珏无言。

“贺先生,”盛珏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说,“我也有一点存款,我可以自己……”

“不准拒绝,”贺知寒笑,“不管怎么说裴夺挺喜欢你的,我太小气可不行,而且对你大方一点,我受害者的立场可就太完美了,随时能找他算账,一点都不心虚。”

“……”盛珏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贺知寒毫无破绽地抿了一口梅子茶,心想小朋友还是有点太嫩了。

说实话是不可能说实话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说实话的。

贺知寒不怎么敬业地看了一下午文件,早在下午六点钟就迅速让自己下班,回裴夺那里去了。

提前下了车,跟司机说定暂时不必来接后,贺知寒独自向目的地走去。

时值深秋,天色沉得早,太阳已经隐没,灰蓝的天空里透出几分寒冷的忧郁。

贺知寒逐渐走近,忽然在门前发现一个人影。

男人只穿了衬衣,背靠门柱,门廊下晚间的小灯映出昏黄的光,打亮了他的侧脸。但灯光太虚弱,被灰蓝调的世界侵吞,男人融在将灭未灭之间,仰头望着天空新浮出的星辰,神色冷淡,目光放得很远,像是要掉进世界的背面。

贺知寒皱了下眉,走上前去,将他双手都拢进自己掌心。

“宝贝儿,你在外面站了多久?手都成冰了。”

裴夺眼珠微动,一瞬不瞬地看着贺知寒,明明神智清明,回答却有些迟缓:“我总觉得自己在做梦。”

“梦一醒,你就又不见了。”

贺知寒握着他的手一顿,干脆把他整个儿裹进怀里,用自己的体温给他驱寒。

“不是梦,我回来了。”贺知寒语气温柔地哄,“老婆,我们先回去,好不好?”

裴夺轻轻从他手里挣出来,双臂搂到他背后去,下巴抵到他肩膀上。那双手苍白如雪,在深秋的寒风中浸泡许久,关节和指尖都透着艳红,在黑色的风衣上一贴,分外刺目。

“嗯。”

裴夺只停留了不过三秒,转身去开门。

输入密码,门打开,刚进去,贺知寒就把人抵在门上,头微微偏过,跟裴夺接了个吻。

贺知寒往后打算起来,裴夺突然手一抬,强硬地按下他的后脑,还未回暖的手冰得贺知寒一个激灵,与此同时口腔也被人舔进来,温度稍低,但十分柔软。

事发突然,贺知寒本能就要推开,双手几乎是同一时间扣住了裴夺的肩膀,但贺知寒马上反应过来,放松了力道,温和地回应这个侵略意味的吻。

好半天裴夺才松手。

“操。”贺知寒笑着骂了一声,手背抹过嘴唇,眉梢微扬,“要做吗?”

裴夺一直看着他发红的嘴唇,听到问话视线才对上他的眼睛,又忍不住凑过去亲了下他的眼尾,才答:“先吃饭,一会儿要胃疼了。”

贺知寒从很久以前起就有不算太严重的胃病,不按时吃饭很容易出事。

贺知寒愣了一下,笑了笑,攥着他的手,亲昵地蹭了下他的鼻尖:“好,听你的。”

话分两头,盛珏这边,被贺知寒送到他安排好的住处后,躺在床上陷入了迷茫。

现在……似乎是自由了。

除了开玩笑一样每周两百字的读书感想,已经没有任何其他的限制了。有住的地方,自己也可以随时离开这里,去任何喜欢的城市,但是当一个人的前半生都是在别人的命令和要求下度过的时候,即便给他自由,他也只会陷入困惑。

盛珏对家人毫无牵挂,唯一有点留恋的裴夺也得离开,没有任何熟悉的朋友,不过是断梗飘萍。

在这时盛珏分外想念狐狸。

每个人都有倾诉欲,盛珏却早早地封闭了内心,逢人只说三分话,绝不肯露出一点真实的脆弱,只有这样才能安然无恙、全须全尾地活着。如果你是光鲜亮丽的花朵,那你就是作天作地也会有人哄你;如果你只是一根草、路边的一颗石子,那你就是哭哑了嗓子,别人也只能看到你身上的浮尘。

盛珏有自知之明,所以沉默是金。

但倾诉欲是无法遏制的,当现实生活无法满足需求的时候,盛珏把目光投向网络,在一款小众的app上交了一些笔友,联系时间最长的就是狐狸——他们往来了整整六年。

他们从不提及现实生活中的身份,只聊最平实的生活,交换彼此不同人生的片段,保持着令人舒心的距离,而盛珏爱惨了这样的默契。

当生活出现像现在这样的重大转折时,盛珏第一个想起的人还是她。想告诉她,想听她的建议。

狐狸的确是一个很好的朋友,又温柔又耐心,即使盛珏说自己是性工作者,她也没有蔑视,只是这样写:那你一定过着另一种有意思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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