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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往浴缸里打满水,下午时间将海岛周游一遍。
自己原本的身体太残破不堪了,沉屙多年,许多事情都没有做过。后来离开也实属无奈之举,最开始的异样,是感觉到窥视的目光,洗澡时、取衣服时、换衣服时,无时无刻能够感受到被窥伺的感觉。
直到餐桌上的哥哥流露出那样的视线,那根本就不是在看弟弟的目光。
他在自己的衣柜中发现了五个针管摄像头,几乎穿的每一件衣服上都有,枕头下撞了窃听器。
得知真相的第二天,池昭连夜买了离开的票,但是没想到巨轮会突然出现事故,船舱中几乎灌满了水。
有某个时刻,他希望自己以后退休后选择的生活就是这样。
面朝大海,四季皆春。
睡梦之中并不安稳,扭曲的景象以模糊的碎片在池昭的脑海之中断断续续地播放,他漆黑的睫毛不住地颤动着,额头上、手心出现了薄汗。
躲在衣柜中并不能躲避以哥哥为参照物的怪物的追捕,他蜷缩着腿,在成堆的衣物中,努力减小自己的存在感。
脚步声在柜子外面踱来踱去,突然平息下来。就在他以为祂走了之后,漆黑的眼珠出现在狭小的缝隙中,属于成年男人低沉的声音。
——“找到你了。”
——“好香。”
池昭猛然惊醒,坐了起来,头疼欲裂地捂着头。
他偏过头,哗哗的水声。
漆黑的夜幕中,闪过一道道蜿蜒的白光,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开始下起来了大暴雨。
雨声绵绵不休,大有洗刷一切的感觉。
那个梦境的温度还没有退却,燥热的夏天,连黑夜都是带着蒸腾的热气,然而池昭全身却是冷的,砭骨的寒冷。
轰轰隆隆的雷声伴随着闪电的白光,暴雨本该是大自然天然赠予的白噪声,池昭却觉得雨声难以入眠。
他没有办法在下雨天睡着,确切地说,他很害怕下雨。
头疼了一阵,池昭将梦境和现实剥离,反应过来自己并不是一个人出现在别墅上的,还有另外一个人。要是在平时,池昭会忌惮陈川屿攻三的身份,不肯将他当作正常人对待,可眼下电闪雷鸣,暴雨绵绵不绝。漆黑翻涌的海面更是给池昭一种不妙的感觉。
明明傍晚时候看到了火烧云和夕阳,那是明天会是大晴天的证明。
谁知道当天夜里突然就会下雨。
应该不会有事的。
池昭这么对自己说,如果自己是跟沈别尘或者宁洲共处一室,对方说不定一言不合就开始在脱裤子了,喜欢大大咧咧,坦坦荡荡地展示自己。但是陈川屿什么都没说,自己选择了另外的房间。
池昭挨个挨个的找,终于找到了陈川屿在的房间。
——他嗅到了房间中陈川屿身上独有的气味,很好闻,说不上来具体。
房间中的灯没开,池昭还是有些怕黑,他在墙壁上摸黑摸索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开关所在的位置。
打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找到了开关。
啪嗒。
按响了开关,可是灯光没有按着意想之中的亮起来。
他以为接触不良,啪嗒啪嗒又多按了几下,结果还是没有反应。
池昭隻好站在陈川屿的床旁边,拉了下他的手。
骨节分明的手指,抚摸起来的感觉像是在触摸一块质地温润的白玉。
“陈川屿。”池昭不知怎么,忽然想到了卢卡斯学院的人提起来自己“阎王点名“的称号,他声音不大不小地叫了一声陈川屿的名字。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二哥?”
“二弟?”
“乖狗狗?”
“恶狗?”
池昭又叫了几声,被攥着手腕拉上了床,男生的声音有些哑:“你别叫。”
“装睡?”
池昭尽职尽责扮演着反派的身份。
“怕下雨,还是怕黑。”
“下雨。”
“?”
“会让我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
池昭跌在柔软的床上,外面的雨还在不停的下,哗啦啦的水声和在潮汐的声音中,微妙的旋律。
陈川屿在黑暗中也能够很好地视物,他看到池昭的神情冷漠得过分。
“你愿意讲,我就听。”
“我的身体带给我一些微妙的烦恼。”
“在稍微长大点后,很容易招来各种各样的变态,他们跟踪我,窥伺我,甚至想要拐骗我。”
“我活在家人的关爱之中,哥哥是天之骄子,母亲是知名的一级歌唱家,父亲是成功的商人,他们将我当成糖罐中的糖块,保护得很好。”
“我很孺慕我的哥哥,一直到他对我流露出异样之前,我都在仰望他。”
“雷雨交加的夜晚,他锁上了我房间的大门。”
“我从二楼跳了下来,从还没关上的窗户。我的腿骨折了,但是我逃出来了。”
池昭的声音是有些软嗲,要是不看冷感的神情,几乎要认为这是在撒娇了。他平静地说完这件事,仿佛是在以旁观者的角度在侃侃而谈一些道听途说的故事。
在这个名为《清纯美人总是被占有》的世界中,池昭的身份没有哥哥。
陈川屿没有提出反驳,而是攥着池昭的手臂,若有所感:“你要离开,无论在哪里,我都不忘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