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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门的师兄弟都夸他是天动奇才,天生就应该走修行这条路,受尽天道宠爱。身在皇室,父皇也是这么说。连他自己在得知自己测出来三个极品灵根后,内心也有隐秘的欢喜。
那可是三个灵根啊,千年难得一见,世间罕有。
直到现在面临面前的少年,他才明白实力的差距有多大,被压製得完全没办法还手。哪怕他拚尽全力,也不过抵得了孟云令轻飘飘的一击,更绝望的是,他可以很明显感受得到,孟云令并没有使出全力。
他赤红着眼看着孟云令,早在出门拜师之前,他就想,如果死在境界更高的人手中,是很值得的一件事。孟云令虽然是高手,但死在孟云令手中,太遗憾了,他还有很多事情都没有做,真正的人生还没有开始,怎么能够如此草率的死在这里。
想到这里,他吐出一口血沫,草草用宽大的衣袖擦了擦唇角,再次迎了上去。其他弟子都会的剑招,在他手中能够发挥到极致的威力,身上的伤痕越来越多,青衣被雨水和血液沾得斑驳脏污。
孟云令长剑指着倒地的谢青:“不自量力。”
眼瞳中绯光点点,长剑剑刃上被鲜血染红。孟云令道:“对你,还不足以让我使出全力,你不是我要对付的人。”
光团出现在他手中,被打近谢青的身体。
孟云令抬手,强硬地将光团再次从谢青体内剥离出,被光团一并带出来的则是他的灵根,极品木灵根,绿色的幽光星星点点,像是森林中缭乱的萤火。
撕裂般的疼痛令谢青眼眸失神。
直到三个灵根,全部从他体内抽出,谢青瘫倒在地上,彻底没有反击的力量,眼睁睁的看着属于他的灵根漂浮在孟云令的身边,那三个耀眼夺目的灵根,漂亮得奇异,是他的全部尊严,被孟云令毁掉了。
他惊愕畏惧地看向孟云令,像是在看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缭绕在他周边的黑色煞气终于被察觉。
谢青嘴唇抖动:“你、你是魔。”
孟云令淡淡地收敛自己全身的煞气,不流露出分毫:“谢师弟,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你分明就是魔。”谢青撑着身子。
谁能想到天下第一大正道宗门中,居然藏着一个魔。他对魔痛恨无比,魔头残害了无数的人,怎么能够容忍这样一个危险的存在在宗门之内作威作福。
他要找到沈瑜。
孟云令修为高深,如今的飘渺宗上下,恐怕只有沈瑜能够与之一战。
似是察觉到了谢青的意图,孟云令懒洋洋地抬手,一道屏障出现在谢青面前,让他无论如何都走不出这里。
“你的生机,正在飞快流逝。”
孟云令好心提醒。
谢青面色大变,他能够感受到体内飞快流失的生机,他咬着牙,给沈瑜密音入耳传消息。
……
清新的水汽混杂着不知名的草木香。
沈瑜换了身新衣,冰清玉洁、清冷卓绝,仿佛云中仙,方才狼狈的模样只是幻觉。
忽然他动作一顿,化为一道流光离开。
炉鼎月圆之夜,容易招来觊觎。沈瑜这个时候出去无异于自找苦吃,炉鼎的香气在黑暗中跟月亮一样显眼,但能让沈瑜宁可冒着体质被发现的风险也要出去,只有一种可能。
……出事了。
宗门内应该出了什么事情,因而沈瑜不顾炉鼎体质泄露的风险,也要出去。
池昭没有丝毫犹豫,紧随其后,循着沈瑜的气息,站在地面上。
黑衣少年似笑而非地弄着漂浮在半空中灵气充沛的三个光团,他看向别处,谢青全身上下全是致命的剑伤。脖子上有一道流血不止的剑伤。
沈瑜已经在了,用术法帮谢青护住心脉。
不用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池昭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他的修为,跟孟云令对上,讨不得分毫好处,他半跪在地面,顾不得下雨水漉漉的地面,为谢青护法疗伤。
“孟云令。”
“师尊。”
沈瑜神色端庄宁静,一尊冷清玉美人,不染烟火色。他伸手,三枚灵根落在手中,重塑灵根不像剥离灵根这么简单,拿回谢青的灵根,沈瑜暂且收起。
“残害同门,当杀。”
玉质疏冷的嗓音跟着泠泠的雨滴檐上一眼,冷得人一颤。伴随着沈瑜的声音,一柄白雪一般的长剑赫然出现在他的手心。
孟云令笑容扩大,笑得肆意张扬:“师尊,你当天下第一都一直太久了,狂妄自大、目下无人,也该换个人坐这个位置了。”
修士们并不都是以飞升为目标,以身证道。他们有的人隻为逍遥人世间,而非长生。因而有闲得无聊的修士做了一个不正规的排行榜,什么战力榜,什么妖修榜,美人榜,弄来打发时间,当时却也是代表了绝大部分修士的意愿。
沈瑜修道,不为外物,隻修本心,对于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并不关注,也不在意天下第一的虚名。他隻觉得自己亲自收回来的小弟子,在不知何时,悄悄长成了他最不愿意看到的样子。
善妒、心胸狭小、不能容人。
要不是谢青提前放出来消息,孟云令可能真的会在今晚杀死谢青。残害同门。
他的剑法出神入化,只有在他手中,化雪剑法才能发挥十成的威力,压根没有给孟云令反应的时间,直接杀上去。晚风吹拂沈瑜的发丝,飘飘如仙,映衬着他雪白静悒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