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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许茂忙前了几步,弓着身子将许言礼手中的酒杯接下来放好,"那家人不识抬举,把咱们好心当了驴肝肺,又不抗揍。"
许言礼取烟的手顿了顿,"死了?"
"也不全是咱们打死的。"许茂忙点上火,"他娘是自己气死的,他爹举着烧火棍就要打,咱也不能站着挨,您说是不是?"
许言礼站了起来,颀长的身材完美地包裹在套装内,一双多情的桃花眼微微眯起,活脱脱一个俊俏的富家少爷模样,他将卷烟送入了口中,深吸了一口才漫不经心道,
"你们也是,做事没点轻重。"
"少爷教训的是,一不小心下手重了些才……"
"我是说,既然他爹娘都死了,那就一起去啊,还留一个做什么,徒增麻烦。"
整间屋子陷入了短暂的沉寂,许茂一愣,原本还有些忐忑的神情瞬间被喜色所替代,他慌忙从桌上端起烟缸,适时地接住了许言礼弹下的烟灰,谄媚的眼尾上堆起了深深的纹路,
"是我没考虑周到,我们……"
蓦然,一阵略显怪异的敲门声打断了许茂,他二人不由自主地对视了一眼,同时看向那扇包裹了华丽软垫的木门。
这样急促且用力的敲门声绝不是丽都的服务员,许言礼眼神闪烁,重新坐了回去才抬起下巴吩咐道,
"开门。"
率先进来的一人身材魁梧,不甚熟悉,一直在许言礼身后站着的两名手下立刻上前,抬手就要推搡,
"你什么人,敢闯许三少爷的房间。"
话音未落,隻觉眼前一晃,这两名手下具已被这男子製服,腰上别着的盒子枪也已落入他手中。
来者不善。
许言礼双目微瞪,几乎要从沙发上弹跳起来,但下一秒,他发出了一声诧异的低呼,
"段二爷!"
第一个进门的是宋焘,随后便是段云瑞。
明明一句话都还没说,包厢里的气氛已是紧张胶着,缩在沙发上的那男孩看着眼前的一幕已然是吓得面色苍白,求助地看向了此时屋内看起来最为和善的肖望笙。
"你出去。"
肖望笙话音刚落,男孩已是连滚带爬地向外跑,不过刚刚出了包厢门,背后巨大的关门声将他吓得一个激灵,随后便是落锁的声音。
要出大事了!
打人这事在许言礼的刻意宣扬之下,早已成了榕城茶余饭后的谈资,但明眼人也能看出来,虽说许言礼想借此压段云瑞一头,但段云瑞却没将他放在眼里。
然而此时突然来势汹汹,孟冬虽不明就里,但他知道,段二爷既亲自来了解此事,必难善终。
"去给这层的客人说电路有些问题,等下便要断电,全都免了单请他们离开。"孟冬略一沉吟,"然后你们也都下去,离得远远的。"
在二楼的走廊中可以清晰听到楼下优雅迷人的华尔兹舞曲,只是此时听起来比平时更为大声一些,就好似是这些演奏的乐师们刻意加大了力气。
也不过是一刻钟时间,二楼除了孟冬再空无一人,而他犹豫了片刻也转身离开,这些人都带的有枪,那东西不长眼。
随着台阶向下,孟冬的眼前猛然一片漆黑,这是为了安抚刚才下楼的客人刻意做了断电的样子,但他心臟依然紧缩,就连呼吸都为此而迟滞了少倾。
孟冬回眸看向二楼,仅仅只有那间被反锁的房间门下,泄出了一丝暖黄的光亮。
突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让孟冬一惊,但黑暗掩住了他瞬间的慌乱,习惯性地扶了扶镜框,开口仍是一如往常地镇定自若,
"林知许,你上来做什么?"
杀人的是谁
黑暗中一阵窸窣,摸索着上来的林知许并未回答孟冬,他眨了眨眼,适应了黑暗,看到那个略显单薄的身影在楼梯拐角的花架边上缓缓隐进了暗处。
“子弹可不长眼。”随着音乐渐歇,孟冬的一字一句尤为清晰,“你仍跛着脚,若发生什么恐怕没命逃走。”
然而却无人应他。
“行,你是个有主意的。”孟冬重新拾级而下,经过花架旁时却还是缓下了脚步,“虽说武爷交代要注意段云瑞的一言一行,但你的事还未成,要对自己的安危有考量。”
孟冬不会再多言,音乐再起时,他已经带着惯有的笑容出现在了一楼,而黑暗之中,那个行走有些困难的身影却小心翼翼地靠在了唯一漏出光亮的门上,敛住了呼吸,将耳朵贴在了门锁的缝隙处。
“段云瑞,你不要以为你赚着几个钱就可以为所欲为!我父亲可是警政厅厅长,我父亲与总统大人,那曾经是一个学校出来的拜把兄弟!”
许言礼原本被发油抿得整整齐齐的刘海落了几根下来,扫在眼前,显得有一丝狼狈,许茂更是几乎吓软了脚,隻敢躲在许言礼身后哆哆嗦嗦,
“你不就是和袁定波关系好吗,就算他是榕城的司令,也不敢惹我许家,我父亲一封信递到京城,这司令照样能换人做!”
许言礼并不想这么大声,在这个情形下,越大声的人反而显得越没底气。
可在他们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段云瑞直接掏枪对准了许言礼,从头至尾也就隻说了一句话,
“杀人的是谁。”
但以此刻的情形已无需回答,直径不过几厘米的枪口犹如吃人的黑洞,段云瑞将枪口向左微微偏了寸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