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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即使这样却依然挡不住心怀叵测之人,有节奏的笃笃声响起,林知许收回了飘忽的思绪,盯向那个摇摇欲坠的木门。
“阿林,睡醒了吗?”
林知许的眼底瞬间如同霜冻,戾气渐溢,这来的又是丁春生。
他贼心不死,胆子却不大,这些时日连哄带骗的,先前只是想哄得林知许对他死心塌地,但许是觉得林知许傻傻的什么都不懂,丁春生开始不屑于掩饰他眼神里的凶狠。
这让林知许敏锐地察觉,他应该已经想好了后路,得手后取了自己的性命。
“嗯……春生哥吗?”眼底一片清明,可声音中却带着初醒的懵懵然。
“对,你把门打开,我给你带好吃的了。”形同虚设的门栓随着推搡晃动了几下。
“我还想睡。”林知许半闷在被褥间,发出浓浓的鼻音,手却探向了床板内侧,摸到了那片薄刃。
这是当时修缮房屋时落下的一块薄铁片,他打磨了一番,用来割断脖颈或大腿上的血管足够了。
门再次被推得吱嘎乱响,腐锈的门栓苦苦支撑了几下,从中间断裂开来。
“怎么能不吃饭呢,是不是病了?”口中吐出的是关心的言语,可那眼神早已不再做任何掩饰,丁春生转身将门掩上,眼看着门栓已断,他又将门边的一条边几拉到门前,将路堵得死死。
将脸侧埋进臂弯的林知许仅露了半隻眼睛,他看着这一幕,知道丁春生今日必是想得手了。
五十块大洋,仍买不下他的贪欲。
“我今日给你带了个好东西。”堵好门的丁春生早已迫不及待,他速速坐到了床边,伸手就去拉林知许挡着脸的手臂,“今天姚婶想吃核桃糕,咱们托她的福才得了这甜糕,我这块舍不得吃,特意给你拿来的。”
六瓣花型的芡实糕雪白漂亮,上头均匀地洒了一层晶莹剔透的糖霜,里头还明显的能瞧见核桃碎,这的确是平常人家里根本吃不到的甜品。
可林知许仅仅是看到就瞬间双唇便没了血色,还未尝试就觉得满口甜腻,喉间溢出了不适的酸水,他下意识地转过头不去看,将身子也挪远了几分。
“这个甜得很,你肯定没吃过。”
任谁也无法想象到,林知许对甜的恐惧几乎深入骨髓,与此同时,他闻到了不该属于核桃糕的清苦气味,这是劣等迷药的味道。
“我肚里不舒服,吃不进。”林知许摇着头又躲远了些,被褥下的指尖已经触到了那枚带着锈迹的铁片。
下了药的丁春生本就心虚,见他不肯吃便将包着纸的甜糕放在了远些的桌上,而这个举动也让林知许暗暗松了口气,指尖微微蜷起,离开了那锋刃。
“肚里不是舒服是吗?”丁春生的呼吸开始急促,面色已胀得通红,“让……让我给你揉揉。”
不由分说,一隻常年干活的粗糙大掌迫不及待地自衣服下摆钻入,贴上了平滑的小腹。
不知肖想了多少个日夜,触及的这一刻让丁春生喉间不由自主挤出了一声呻吟,脑袋轰的一下就如同炸开了般,耳边嗡鸣不已。
“阿林,阿林。”丁春生急切地喃喃着,“你说过的,想跟我睡觉是不是。”
“嗯。”林知许低下头看了眼那敷在自己腹部的手,粗糙与莹润那样分明,“可是少爷说让我等他回来,伺候他。”
提到段云瑞,丁春生的心臟一阵紧缩,下意识地抽回了手,可转念一想,他本就没打算放林知许活路,又怕个什么。
“你不说我不说,少爷又怎会知道,再说少爷对你不闻不问的,有我对你好吗?”
一开始丁春生只是想哄着林知许从了自己,可思前想后,觉得这傻子口无遮拦的,即使一时闭了嘴,也指不定什么时候会抖落出来,自己就完了。
但杀心既起了,就只会愈演愈烈,无所顾忌。
这几日大雨连绵的,别说后院,所有人几乎都在主宅里足不出户,巡院时他发现因为雨水的衝刷, 后院一处偏僻的院墙边上衝出了一个大洞。
丁春生发现这个洞时第一个反应是赶紧填埋起来,可刚丢进去两起锹土,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钻入脑中,震得他半天都没能回过神来。
如果他得偿所愿之后杀了林知许,将他的尸体藏在这个洞中,再找机会拖走丢进江里,就说他自己从洞里跑了,谁又能怀疑到自己的头上。
一个傻子而已,就连少爷也不会放在心上的。
丁春生觉得自己天衣无缝,可没想到的是,林知许竟会拒绝了这块浸了药的核桃糕,他决定换个方法。
“春生哥,你说要带我出去?”
至纯的一双眼中是全然的信任,丁春生看得口干舌燥,咬着牙点头道,“对,就在后院塌了个大洞,你若肯和我睡觉那咱们就从那儿钻出去,以后快快活活的过日子。”
院墙塌了一个洞?眸中的笑意一闪即逝,
“好啊好啊,我同你睡觉,可在这儿我害怕,咱们现在从那洞里出去,不在这儿行吗?”
不知为何,此刻的林知许虽笑得两眼如同弯月,可眼神中却有一丝说不出的违和感,就好像有不该有的情绪糅杂在了那双始终纯然的目光之中。
雨季里的晴日尤其珍贵,阳光还未将草叶上的露水晒透,平地而起的狂风卷起黑云再次滚滚而来,不过转瞬间,午后时分宛若暮色将近,一场能够洗刷一切罪恶的大雨已开始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