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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东西……”白静秋急得耳尖都泛了红,“少爷还是三思得好!”
上次宴会过后,许言礼还忐忑了一阵,以为白静秋必然会闹上一阵子,可没想到他竟绝口不提,许言礼言语中也少了几分谨慎,
“哦对,上次利维还说,让我提醒你答应的事情别忘了。”他适时地转移了话题,“你答应了什么?”
此言一出轮到白静秋一怔,他当时那是不得已的脱身之举,可奉上林知许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也没想到利维竟还念念不忘。
一时间他自己心乱如麻,倒也不知从何答起。
“少爷,外头来了个人说要见您。”下人敲了敲门,站在门口没敢进来,“他说叫段茂群,有要事相告。”
段云瑞的三弟?
许言礼与白静秋对视一眼,停止了先前的争论。
“让他进来。”
他当然跟着我
段茂群提着一兜点心,急迫却又局促地探探头,谄笑道,
“许少爷好,白少爷好。”
许言礼淡淡看他一眼,“怎么想着过来?”
“许少爷,您看我发现了什么。”段茂群忙将点心放到桌上,从怀里掏出一张迭了又迭的告示,“是我家老二厂里的招工启事。”
招工本不是什么稀罕事,但往往都在年后,白静秋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接过来一瞧,蹙了眉。
“少爷。”他将告示铺在桌上指着,“年前高价招工,甚至连过年也不休息,莫非他们是有什么大单不成?”
“我估摸着白少爷猜得没错。”段茂群也装模作样地将双手一背,皱眉道,“单凭一张招工启事我也不敢来叨扰,所以我专门去了趟老二工厂附近打听,那儿的人都说今年厂里过年不仅不休,就连工钱都翻了三倍,就这还在招人,日夜赶工。”
许言礼直到此刻终于正眼瞧了段茂群,甚至摆手让他坐下,唤下人倒茶,“那你可知原因?”
“我能问到的都是做工的,他们只知道赶工,别的也问不出来。”段茂群有些讪讪。
“这就是你们段家不对了。”许言礼让了根烟给段茂群,“说起来这家原本就是段家的布厂,自然也有你的份,他段云瑞凭什么给独占了。”
“许少爷您可是说了公道话啊!”段茂群顿时来了劲儿,“他自打从外国回来,就把家里的产业全占了,就给了几家铺子的租金,就连全家用度都不够,我娘的嫁妆都给当了。”
许言礼摆摆手,懒得听他的家长里短,单刀直入道,“你是段家少爷,让你在我手下做个小职员的确是委屈了。”
说着,他抬眸盯着段茂群的眼睛,带着淡淡蛊惑,“你想拿回纺织厂吗?”
段茂群一怔,心砰砰地狂跳起来,激动地声音都有些发颤,“想啊, 怎么不想!原先他没回来的时候,我爹就是让我管着的!”
当年赌钱输得差点把厂子抵押出去的事,他是一概不提。
“我倒是能帮你,可我为什么帮你?”
此言一出,正在侃侃而谈的段茂群登时支支吾吾,他思来想去,的确找不到帮他的理由。
但纺织厂如今与洋人做生意,钱财那是源源不断地滚进来,自己若能得着,可再不用为赌债发愁了!
“罢了,你先去探探纺织厂为何要招工。”许言礼站起来拍了拍段茂群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好歹也是段家三少爷,这种事情应当不难。”
此次一见,许言礼也并未将段茂群当回事,可没想到他竟在第三天再次登门,神神秘秘地说自己得了两样好东西,也算是投诚。
说着,奉上一枚被铰烂的布匹商标,一瞧就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许言礼嫌弃地瞥了眼,手都不抬。
白静秋却觉着有些蹊跷,他捻起后翻来覆去看了下,神情略显惊讶。
布标都是特製的,专供不同订单的布匹使用,决不能轻易流失到外面。这个标上的字印得有些模糊,应当是个残次品,处理的人不仔细,没有完全剪碎就扔了,依然能拚出一个完整的图案。
“尤其这上面是伦萨文,应当是段云瑞出口的那批料子上的。”白静秋将布标递给许言礼,他看了看,神色稍凝,
“还有什么?”
“这……”段茂群捂着口袋嘿嘿一笑,“这是个单据,上头全是洋文,但我瞧着有一些数字,应该是地址电话之类的,得来也十分不易。”
许言礼闻言心头一跳,他一直想做越洋的生意,却苦于没有门路,但显然段茂群没打算痛快给。
略一思忖,许言礼转身从书房里拿出一迭支票,唰唰地填上一个数字,大方地递给了段茂群,看得他眼睛都直了,接过支票,忙不迭就将兜里的单据双手奉上。
“段少爷最近手气怎么样?”接过单据,许言礼并没有马上拿起来看,而是扣在桌上与段茂群闲聊起来。
“您别提了,我就是个臭手。”
“乔山虎最近在十里铺新开了个场子,你要是想去玩就报我名字,肯定会照顾你。”
“诶诶好,蒙您照顾。”
听闻此言,白静秋轻抿双唇,与许言礼对视一眼,忍下了笑意。
段茂群若仔细想想,这笔钱到了乔山虎的赌场里不就等于回到了许言礼这儿,若再下几个套,段茂群还得倒贴甚至倒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