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遮掩掩,欲盖弥彰,他一紧张话就特别多,这么多年了,总还是这样。
他说了半天,见容炀毫无反应不由气闷,声音也低下来,“问你呢?去不去?”
容炀迟疑良久,终于还是说,“那麻烦你了。”
“不麻烦。”傅宁辞闻言唇边浮起一个弧度,在前面一个路口掉了头,“那你把酒店房间退了吧。”
“好。”容炀假意按着手机,微微偏着头去看傅宁辞。
驾驶室的车窗摇下来了一半,夕阳的余晖洒进来,照着傅宁辞脸上一点细细的,透明的绒毛。前面是个学校,傅宁辞在斑马线前放慢了车速。正是放学时间,家长领着孩子人们行色匆匆地从车前走过,一个小女孩儿手里拿着气球,仰着头对母亲微笑说话,车载音响里放着一首舒缓的老歌,一切都是宁静又详和。
容炀看着傅宁辞的侧脸,有一瞬间的恍惚,好像回到了很多很多年以前,那个傅宁辞并不知道的从前。他不由自主地动了动手指,想要碰碰傅宁辞,但最后他却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把手捏成了拳,搁在身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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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七星:贪狼(天枢)、巨门(天璇)、禄存(天玑)、文曲(天权)、廉贞(玉衡)、武曲(开阳)、破军(摇光)
(这些名称都是自古就有,不是我的原创,但是这本文基本就只用了这些名称,其余部分是我编的)
所以傅宁辞的武器是天枢剑,平时放在他戴的表里面当分针;苏瑶瑶是文曲星君,武器是天权铃,平时戴在手腕上,前面的章节也已经提到过了;其余人出场的时候如果文里涉及到了身份和武器,我也会再在作话里提,大家也不用刻意记哈。
傅宁辞住的地方离民研局并不算太远,开车过去也就十来分钟。
前几年这里的房价还没涨起来,他爸妈手里又刚好有笔闲钱,就买了套两层楼的小洋房当投资用。后来为了方便傅宁辞上班,就直接把房子给他了。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本就不早了,再加上路上堵车,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他们在小区门口的咖啡馆随便点了两份简餐。趁着吃饭的时候,傅宁辞又打电话让物业帮他联系了钟点工先去把房子打扫了。
他两个来月没回家,窗户也没关,灰积了厚厚的一层,吃过饭回去,清洁才刚做了一半,等一切搞定,也差不多十点了。
“你休息吧,局里早上九点打卡,虽然晚点儿也没问题,但是你明天第一天正式上班,咱俩还是争取准时到吧。你调个八点的闹钟,或者到时候我叫你也行。”傅宁辞走到门边对容炀说。
“嗯,好。”容炀还在整理自己的衣物,回过头,“晚安。”
“晚安。”傅宁辞转身替他带上了卧室的门。
关门声在背后响起的那一刻,容炀就停止了手上的动作。他维持着一个半蹲的姿势,好一会儿才站起来走到阳台上。
傅宁辞给他安排的卧室在二楼,正对着自己的那一间。房间的面积挺大,估计是把卧室和书房直接打通了。
阳台外面有棵香樟树,生得枝繁叶茂。容炀抵着栏杆,探出身,把离他最近的枝条拉过来,从上面取下一片叶子,然后轻轻地吹了口气,枝条立刻疯长起来,像是植物生长记录片里的快镜头,很快,就延伸到了另一侧的阳台上。
容炀拿着那叶子走到书桌旁坐下,就这短短的几步内,树叶开始变得透明,像是墨绿色的琉璃,叶脉下流淌着悠悠的光,然后上面渐渐现出了傅宁辞的身影。
他还没有睡,换了身浅灰色的家居服,鼻梁上架着副黑色金属框的眼镜,手里抱着笔电正倚着床背在看各族的报告。
估计是有点困了,傅宁辞一边看一边打哈欠,中途还起床冲了杯咖啡喝。就这样过了两个多钟头,容炀看他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才把笔记本一合,眼镜也没摘,伸了个懒腰,裹着被子往下挪了挪,探出手关了灯就睡了。
容炀看着那片叶子上的影像变成了一片漆黑,从行李箱里拿了个木盒子将它放进去,那个盒子里还装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鹅卵石,五颜六色的羽毛,甚至还有一颗小小的纽扣……容炀看着那些小玩意儿,像是想到了什么,目光变得很柔和。
“先生。”
一个男人的声音忽然响起来,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异常突兀。容炀的脸色蓦地阴沉下来,他一把将盒子盖上,走到桌前用手指在水杯里沾了一滴水弹开,空气中形成了一层无形的水膜,温度都在一瞬间低了不少。
“你来这里干什么?”容炀转过头,阳台的玻璃门边靠着一个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长相倒还算英俊,就是眼睛大得有些诡异,半长的头发披在肩上,几乎要和夜色融为一体。
那男人站直了身体,垂着手,微低着头,毕恭毕敬地说,“我又找到了一条龙脉的下落,特意前来和您汇报。”
“舒赫。”容炀没有理会他的话,淡淡地说,“难道我没有告诉过你,哪里能来,哪里不能吗?”
“我查探到星君已经熟睡了,又实在事出紧急,所以才敢冒险前来。”舒赫不易察觉地抖了一下,说着便要跪了下去,容炀手往上抬了一下,他的膝盖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住了。
“行了,起来。”容炀指了下床边的椅子让他坐下,“说吧,龙脉在哪里?”
舒赫神色有些迟疑,“在您家。”
“在我……”容炀反应过来,“在钟家?”
“嗯。”舒赫点点头,“钟家的老宅下便是龙眼所在。”
“确定吗?”
“我已经潜入钟家查探过多次,想来不会有错。”
容炀薄薄的唇抿成一线,他跟的这一支是钟家的旁支,钟家的老宅是嫡系住的地方。嫡系的子孙一贯深居简出,两边并不亲厚,只是每年七月半会时送些法器过来。
“先生?”舒赫见他迟迟不说话,简直坐如针毡,试探着叫了一声。
“你去取。”容炀沉吟片刻说。
“我?”舒赫愣了片刻,取龙脉是大事,稍不注意便会地动山摇,难以收场。以往他找到了龙脉,从来都是容炀自己前去。“先生,我……”
“我现在不能离开这里,所以只能你去办。”容炀说着,不由自主地往卧室门口看了一眼,隔着两扇木门他明明什么都看不见,眉宇间却有一道忧色一闪而过。他虚抬了下手挡住舒赫没说完的话,“你先去,尽量拿到,如果……如果到时候不行,我自然会去处理。你只要记住,不要伤到龙脉就好。”
舒赫只能低低应了句是。
“对了。”容炀抬手压着眉骨,有些疲惫地问,“你们族里内讧又是怎么回事?你做了三百多年的妖王,连这些都处理不了了吗?把文曲和廉贞都引过去,真是长本事了。”
他语气淡淡地,倒听不出太多责备的意味,但舒赫却知道他只怕不高兴,“是我没有处理好,以后绝对不会……”
“没有以后。”容炀打断他,“这次内乱又是谁在暗中挑事,你清楚,我也明白,有些人早就留不得了,你要是一再手软,那就只能我替你清理门户了。”
“先生,她只是听了旁人的蛊惑,所以才会……,我已经将她关起来了。
“她一次受蛊惑还说得过去,次次都受蛊惑,也未免太蠢了些。”容炀闲闲地敲着桌子。
舒赫低着头,不再言语。
“我不逼你。”容炀缓缓地开口,“妖族怎么管是你的事,但把文曲和廉贞都引过去,就是要坏我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