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着一些现代人的魂魄。
傅宁辞原本以为释放魂魄,恐怕又会声势浩大,地动山摇,还做了一下准备。
可并没有,整个过程就像一出默剧。
那些魂魄脸上带着迷茫的神情,晃晃悠悠地向外飞去,没有任何一个回过头。
他们没有意识,也根本就不会知道,背后那口棺材里躺着的尸身残缺的男人,用了三千年的时间,站到了家族的对立面,乃至最后站到了自己的对立面,才终于将他们救了出来。
傅宁辞看着最后一个魂魄消失在了视野中。他其实并不确定这些魂魄是否真的可以回到鬼界重新投胎,也明白他们虽然被放出来了,或许更大的可能是在阳光下魂飞魄散。可私心里还是希望他们能够再入轮回,哪怕只有一个,至少可以让钟斯淳所做的一切看起来不是那么蠢。
他并不认为钟斯淳是对的,恶从来不是解决恶的办法,但这并不妨碍他同情他。
傅宁辞最后看了一眼棺材,抬手将棺盖合上,里面曾经放着一个人的寄托,现在他终于自己躺进去了。
“你觉得值吗?”和容炀一起从塔楼走出去,傅宁辞轻声道。
塔楼四周已经贴上了符咒封起来,钟府里三千年的恩恩怨怨,终于有了一个算不得圆满的结局。
“这世上太多的事情,不是值不值得,是必须要去做。”容炀低声道,“也不用其它谁,自己就逼着自己只往那条道上走了。”
“不撞南墙不回头吗?”傅宁辞会意,“我只是觉得很可惜。”
容炀沉默了一会儿,走进前院才说,“倒也没什么可惜,会去撞南墙的人,自己心里可能也知道走不通,很多时候也不是为了走通某一条路才去的。只是觉得其它地方也都是死胡同,倒不如就按自己选定的走。真的撞上了,更不会想着回头了,死在那里,就算是得偿所愿了。”
这不大像是容炀一贯会说的话,傅宁辞不免有些奇怪地看他,可他神色还是和平常无异的,迎着傅宁辞的目光捏了捏他的手,“他们行李应该也收拾好了,咱们抓紧走吧,时间不早了。”
因为带上了一个林雅,下山的路比预想花了更长的时间。
到山脚的时候,天已经由亮变黑又快亮了。
楚晴和林雅走在最后,傅宁辞他们一面往车边走,一面商量着林雅的去处。
“她这种情况,放哪儿我都觉得呆不长远。”卫顺成道,“最好还是先找到家人。”
“要不要急着找家人,恐怕得再问一下林雅的意思,我感觉她现在还不太愿意。”傅宁辞正说着,地面忽然摇了摇,接着便有石块从旁边的山壁上滚落下来。
“怎么回事?”傅宁辞歪了一下,容炀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的小臂。
卫顺成手在旁边树上撑了撑,站稳了,楚晴也扶着林雅过来,“地震了吗?”
震动很快就过去了,但按刚才的震感来看,估计级数不会低。
“怎么会忽然地震了?”卫顺成说着,弯下腰,用刀型挂坠在地上画了一个十字。过了片刻,那十字的一头忽然开始延长,朝着他们下山的方向。
傅宁辞转头往山上看,“震源在山里?咱们这前脚刚走,也太赶巧了点诶,那是什么?”
“怎么了?”楚晴问,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什么都没有。
傅宁辞皱起眉,他刚似乎撇见那头的天际似乎有个巨大影子一闪而过。然而卫顺成和楚晴都是一脸迷茫,显然是没注意到。
他扯扯容炀的袖子,“你看见了吗?那里刚才好像有什么飞过去了。”
容炀的神色不知为什么,格外严肃的样子,却也只是摇头道,“没有,或许是云。还是先别在这里耽搁了,路上再说吧,到处都是碎石块,也不安全。”
车停得远,倒没有被碎石砸中。打开车载收音机,广播台也在紧急插播刚刚地震的消息。楚晴路上又给局里打了个电话,让来个妖族的羽系去山里飞两圈,看看情况。虽然周围都以为是荒山,不会立刻有救援队进去,但要是地震局过段时间派人进去考察,真发现什么也不好处理。
“这里不应该地震啊。”楚晴放下手机,按着眉心道,“这一片根本也不在地震带上”
“我家乡那一片,以前倒是经常地震。”她旁边一直沉默着的林雅轻声说,声音极低,并不是要交谈,更类似于在自言自语,“外婆总说,是地下龙在翻身”
或许是讲起了往事,她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似乎又要流出来。
“你刚说什么?”旁边傅宁辞坐直了,一个激灵打断她。
“什么?”林雅眼泪都被他吓回去了,“龙龙翻身。”
“倒是很像”傅宁辞嘀咕着,若有所思地靠回椅背上,他想起他刚刚看见的那个影子,就像一条巨大的龙,只是好像从中间断掉了,并没有看见龙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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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多更一点,就把白骨枯结束,我们进入下一卷。
一行人到充华市的时候,已经是清晨了。
钟霄被住家阿姨从睡梦中叫醒,带着一身的起床气骂骂咧咧到了客厅,又在看见他们的时候赶紧挤了一个笑容出来,“星君,怎么这就回来了?”
卫顺成瞥他一眼,“这是嫌我们回来得太快,打扰到钟总休息?”
“星君这是哪里的话,你们这一走,我是茶饭不思,寝不安席,日夜担忧怎么都睡不着的。我这心哪,现在才算是放下来了。”钟霄调整出一个忧虑的表情,想问嫡系的事情怎么样了,又不敢贸然开口,只好试探道,“想来事情都解决了?星君也辛苦,我立刻让人准备饭菜……”
“饭菜就不用了,事情还多,廉贞星君和武曲星君也得尽快回北局。”傅宁辞说着,往旁边扫了一眼,钟霄反应过来,让送茶的人赶紧放下茶盏撤了。
“本来不想大清早地扰你清梦,主要是有件事需要你处理。”
钟霄刚听说他们立刻要走,还没来得及喜上眉梢,转眼又来了事情。心里不情不愿,脸上硬撑着还是笑道,“有什么事,星君只管吩咐就好。”
傅宁辞这才道,“武曲星君现在在楼上,她上次住过的房间里还有个女人,你安顿一下。”
“女人?什么女人?”钟霄上次被钟雯教训了一顿——多半是容炀的意思,让他不要和民研局的耍心眼,问什么,要什么都答应着。于是,话都没听完,便连连应好,头都点了,才想起来问。
“嫡系的大夫人。”傅宁辞捧着杯子暖手,“她现在精神状况不太稳定,把她带回北局也不好安置,要方便的话,就由你先安排人照顾。”
钟霄心想装什么大尾巴狼问我方不方便,要说不方便,难道你就把人带走了,“星君,嫡系的大夫人怎么?”
卫顺成抬手打了个响指,“这就是问到点子上。因为嫡系没人了,钟总节哀。顺便,以后再有人要定什么法器之类的,就可以直接让他们去别家了。”
钟霄一愣,舔了舔嘴唇,“星星君,嫡系没人了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翻译一下,就是全死了。”卫顺成冲他阴恻恻地一笑,“至于为什么没人了。这一来,我们不太方便说,二来,太血腥了,估计你也不是特别想听。不过钟总也不用太担心,规规矩矩的卖你的符,别打歪主意,这种灭门的事估计就找不上你。”
卫顺成倒没说假话,一字一句也都是事实。只是这样不清不楚,字里行间又刻意恐吓着把思路往偏了带。傅宁辞不用猜也知道,钟霄肯定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