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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节

 

?无非是我并不想当这个星君,却硬生生坐上了这个位置。你们觉得我这个星君当得不好,无碍。”

他的手指在天枢剑身上滑过:“谁想当,我便把堂庭给你,天枢剑但凡你拿得稳,就是你的了。”

他淡漠地扫过一圈,那些人却都畏惧地往后退了一步,容炀垂下眼睑,长长的睫羽投下一点阴影:“怎地又不说话了?我还没做什么,便偃旗息鼓,怎么对得起今日这样大的阵仗。若是没有旁的事,我也懒得在这里耗了,你们自便罢。”

他说着便站起身来,卫顺成指他道:“贪狼,你不要太狂了!”

“你待怎样?”容炀冷笑道,“是你们一起上,还是再把其他星君都叫来?我悉数奉陪。”

冯泽忙上前拦住容炀:“贪狼,你且冷静些,我们今日来,并不是要为难你。”

“领着这样一批乌合之众,莫不是来与我叙旧?”

冯泽暗叹一口气,息国那场雨下得太久,卫顺成停不了雨,传了信给杜若恒,便不自量力地带着息国境内的各族各世家要上堂庭找容炀要个说法。容炀这些年胡闹,的确有让人指摘的地方,卫顺成一路上浩浩汤汤地,不知怎的地,竟然又纠结了一堆人。

他那时正在夷玉与杜若恒商讨此事,听说了,就都一并赶来。他原是不同意其余人上山的,可那些人中有几个疯了般一直吵嚷,卫顺成觉得失了面子,便坚持得很,也就都带上来了。这些人中,真有冤屈的倒是少数,不乏容炀所说,想趁乱分一杯羹之辈。只是这些人并不清楚,虽都是星君,他们与容炀的灵力,差了百十倍,实在是讨不到好处。

杜若恒叹一口气,这场闹剧该收场了:“都先离山罢,息国的雨,今日之内会停。若是还有其它的事,自送了公文去夷玉,会给你们说法。剩下的,便是我们星君之间的事,不便诸位在场了。”

她既这样说了,众人对视一眼,身上的血痕都还痛着,又见容炀面若冰霜,指不定下一瞬,天枢就横在自己脖子上了。原是为讨利来的,如今倒似要把命折了,一面在心中暗骂自己估错了情势,忙不迭地就都退了。

杜若恒抬手合上殿门,容炀的剑还握在手里:“贪狼,你先放下剑。”

容炀顿了一秒,手腕一转,将天枢收回袖中。

“姐!”卫顺成忙看她。

冯泽轻轻摇一摇头:“廉贞,你也安分些。”

杜若恒走到容炀身前:“贪狼,你先把雨停了。”

“他们罪有应得,我从未应允过要停雨,姐姐答应的,与我何干。”容炀错身就走,杜若恒拉住他的手腕:“你既然还叫我一声姐姐,便给我两分薄面。我问你,要怎样才肯停雨。”

容炀回过身道:“我要一样东西。”

“什么?”

“永明灯。”容炀笑了:“是在姐姐手里罢?”

杜若恒面色一凝,看着他的眼睛:“这场雨一直不停,你是故意的么?今日,我们都在你的算计之中么?”

容炀只笑一笑:“姐姐愿意怎样想,便是怎样。”

杜若恒一言不发,只是看着容炀,她实在想不通,当年那个孩子,怎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模样。良久道:“永明灯,没有办法让他死而复生。”

“但这是唯一保住他魂魄不散的办法。”容炀心中有一丝愧疚滑过,但还是道:“只要永明灯给我,我便停雨,姐姐在那样多人面前承诺了,不会置神山威严于不顾的。”

“好。”杜若恒终于道:“我把永明灯给你,你停了雨,自封灵脉,去后山镇魔台思过罢。”

“姐姐!”冯泽恍然明白过来,一时心惊,想起那几个山下闹得最厉害的,上山后似乎就不说话了,容炀又一反常态地强硬。却又听杜若恒此言,皱眉,“纵然有错,你要贪狼封灵脉做什么,镇魔台那样的地方,封了灵脉,如何上得去?”

星君封了灵脉,虽仍是不死不老,弗一受伤,苦楚却是往日数倍。镇魔台,便是有灵力傍身,姑且困难,若是如此,纵然死不了,却只怕像硬生生磨掉半条命。

卫顺成不情不愿,也还是跟着开口道:“是啊,姐姐,雨停了,给他个教训得了。封灵脉太严重了些罢”

杜若恒并不理会,只看着容炀:“你封么?”

“姐姐方才说的是真的么?”

“自然。”

容炀便笑了,扔给卫顺成一张早就准备好的符:“拿回去停雨罢。”不顾冯泽阻止,抬手便封了自己的灵脉,喉头呛上一口血来,又咬牙咽下去,只朝杜若恒摊开手。

杜若恒从袖中取出一盏看似平平无奇的油灯交给他:“即刻便去镇魔台,堂庭的事,我会着人接管。你没有我的允许,不得离开镇魔台半步。”

“多谢姐姐成全。”容炀握着那盏灯,微微颔首,转身便离开。冯泽伸手扯住容炀衣袖,对杜若恒道:“姐姐,封灵脉太过了些。”又轻声对容炀说:“给姐姐认个错。”

“你放开他。”杜若恒道:“他自己心甘情愿的事,他要为了一个凡人犯傻,一开始就拦不住,遑论此时。”

冯泽无奈,容炀又那样固执,丝毫没有要服软的意思。只得松了手,看他玄色衣角消失在殿中。

“姐姐,是是我理解的那样么?”卫顺成看看容炀,又看看杜若恒,想开口,嗫嚅着又不知该说什么。

“廉贞。”杜若恒抬手按一按他的肩:“你看见了。你觉得贪狼拂了你面子,来几个人一推,你便执意要带人上山,只是现下的结果,是你想要的么?”

“我只是没想到他如今这样狡诈了。”

“你想不到他,他却想得到你沉不住气却也不止是你,今日那样多的人,恐怕也不出五个是他安排的,剩下的在上山之时,只怕都以为是来讨公道。焉知自己步步都在他的计划中呢?我不也一样么。”杜若恒轻轻笑了一下:“他若一开始便来讨,我自然不会给他,弄到这副田地,却不得不给了。”

卫顺成垂下头,杜若恒道:“好了,符他给你了。回去把雨停了罢。”

杜若恒面上的笑,撑到卫顺成离开,便消失了。她坐在贪狼殿的椅上,再次叹了口气。

“姐姐,真的要这样吗?你一向最疼贪狼,封灵脉,这”冯泽说着,又想起刚才那不过容炀计划的一出大戏。他只设个套,所有人竟然都真的走了进去

杜若恒声音很疲惫:“我便是太纵着他了,一开始就不应该留下那个孩子。不给他吃些苦头,他不会回头的可如今我又怕,他吃了苦头,也不会回头。禄存,你还记得我当年算那一卦吗?”

“大凶大吉,祸福相依。”冯泽宽慰她道:“如今算是祸到头了,接下去,大概就是福了。”

“是么?”杜若恒很久以后道,“可我看今日之事怎么觉得,祸事才刚开始呢?”

容炀上次登镇魔台,已是数百年前的事。

几百年不过弹指一挥间,容炀忆起这其间种种,恍若大梦一场。白玉台仍如昔年一般,只是青铜镜上的龙气,已不是当初那几国了。

容炀一手抱着襁褓,看了一眼悬空的青石阶,没有迟疑踏了上去。然而他封了灵脉,周身再无半分灵力,不过刚刚踏上一步,便仿佛感觉半座小山压在了背上,膝盖一弯,险些要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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