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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节

 

他坐下来回看照片,凭借着一个情场老手的嗅觉,能看出两人这种关系肯定不是一日两日;时间久了,周围人却没发现,这说明林誉之或者林格不好意思把这件事告诉父母。

没事。

林许柯好意思。

他放下平板,打电话给林臣儒。已经是深夜,打了第三遍,对方才接,迷迷糊糊的,叫他一声林老板。

林许柯笑了,轻言细语:“亲家公,这么晚了,还不睡呀?”

被电话铃声吵醒的林臣儒揉着脑袋,一边纳罕林许柯大半夜不睡觉在发什么疯,一边又被这句“亲家公”吓得直接站起。

林臣儒说:“林老板,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意思,”林许柯看着平板上的照片,压低声音,说,“就是想和你说件事,臣儒啊,你觉得,我家誉之和你家格格,配不配呀?”

手机那边一团死寂。

林许柯以为信号不好:“臣儒?臣儒?能听到我说话吗?”

“能,”林臣儒说,“林老板,你说的是誉之?不是静霖?”

林许柯想,哟嚯,没想到林臣儒个子不高,胃口倒挺大。他赔进去一个儿子还不够,林臣儒竟然还想他另一个有出息的孩子?难道天底下的好孩子都得喜欢他们家格格?仗着自己女儿漂亮,也不能这么贪心。

林许柯还需要对方帮忙,还是笑:“是誉之,誉之。你不觉得,这俩孩子从小一块儿长大,也算是青梅竹马、命中注定、天作之合吗?”

秘密 摄像机

这不是配不配的问题。

林臣儒听得眼前一黑, 若不是林许柯是他上司,若不是隔着迢迢的电话线——假若两人面对面,现在林臣儒一定狠狠往他脸上来几拳。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林臣儒感觉林许柯已经傻了。

傻到连这种混蛋话都说得出来。

林许柯到底有没有尊重格格啊?还有没有尊重过林誉之?人兄妹俩好好地生活着, 忽然, 这么一顶“天作之合、郎才女貌”的帽子就压了下来。

这都什么混账爹,什么王八羔子。

林臣儒压着心口的火气:“林老板。”

林许柯握着平板:“臣儒啊。”

“我还在外地呢,现在不方便和你聊这些,”林臣儒客客气气的,“有什么事,咱们见了面再说,行吗?”

林许柯说:“好啊,你现在在哪儿呢?我明天过去见你?”

林臣儒忍了又忍, 把骂他的话又忍回去。

“不用这么急, ”林臣儒说, “再等等。”

他敷衍着结束通话,轻手轻脚回酒店房间,不出意外, 夜灯已经开了,龙娇睡不着, 不安地问他,大半夜的不睡觉,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 ”林臣儒笑,“林老板打来的电话。”

龙娇坐在床上, 脸颊微微有着浮肿, 不安地问:“这时候打电话干什么?”

林臣儒低头, 蹒跚着换鞋,灯光照得他头发丝丝缕缕地发白,落了一头雪似的。

“没什么,”林臣儒说,“他发神经。”

今夜梦中惊醒的不止龙娇和林臣儒,还有林格。白天在车上睡了一觉,半夜醒来仍微微心悸,她的手压着胸口,怔怔缓缓地坐起,转脸看床头柜的一盏昏黄灯。

做了一个不合时宜的噩梦,梦中和林誉之一同牵着手、在湖面上滑冰;忽而听见身后父母叫她名字,林格急急回头,看不到爸妈,牵她手的林誉之也消失了。

安静的酒店,阔又广的房间,落地窗前的窗帘拉得紧密。林格知道,只需轻轻拉开,就可见玻璃外的雪山松林。小时候的她曾惧怕窗帘,总疑心会有个鬼或坏人躲在后面,现在噩梦刚醒,冷不丁又忆起童年阴影,她倾身,飞快打开房间内所有的灯,光明大亮,才松口气。

凌晨两点钟,不适合再给其他人打电话。

林格打开手机,习惯性地点开林誉之的朋友圈,还是空的,显示只展示三月内朋友圈——他几乎不怎么发,一如既往的空白,像他少示人的真切情感。

指腹在他朋友圈背景上滑了滑,看起来应该是林誉之出去玩拍的照片,漫山遍野的格桑花,绚烂如织锦,和林誉之那板板正正的头像似乎并不般配,但又出奇地吻合。

林格这一夜过得格外漫长。

出神了近半小时才又睡着,天边刚蒙蒙亮,又睁开一双眼。

哗啦,拉开窗帘,满目的白和晨光,透透亮亮,明明堂堂。

因那个梦,林格说什么也不肯去滑冰,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杜静霖拉不动她,自己兴致高昂地抱着冰刀鞋去了。林誉之拿了俩暖手宝,充电式,自发热类型,递给林格,要她握着,一手一个。

“之前不是说想溜冰吗?”林誉之说,“不去试试?是嫌酒店提供的溜冰鞋不干净?我们再去买双新的,我看到有人卖。”

林格摇头:“不是。”

林誉之弯腰,看她脸:“发烧了?还是哪里不舒服?”

林格说:“不,我看着鞋子下面的冰刀害怕,总觉得如果我摔倒,别人鞋上的冰刀就会从我手掌上压过去。”

林誉之坐在她旁边,玻璃窗外积雪皑皑,外面的父亲把小女儿抱起来,要她骑着自己脖子,笑眯眯地往前走,女孩火红的外套像雪地中冉冉一轮红日。

林誉之说:“那我们就不玩,的确,初学者容易摔。真把你跌一身淤青,我也没办法和爸妈交代。”

小小黑木桌上摆着浓浓一杯咖啡,林格握着咖啡杯,喝了一口,她这份是低因的,加了大分量的奶,没有糖,也没有提神的效果,只供给咖啡爱好者和担心□□刺激心脏的人。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心跳很快,一下比一下,好像什么不期望的事情正在发生。

她偏了偏脸,问林誉之:“陆农德今天中午和我们一起吃饭吗?”

林誉之刚想说,视线越过林格肩膀,落在斜后方。那边坐着一个戴着棒球帽的男大学生,没有点单,桌子上很空,正低头摆弄着相机,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脸。

他看了一眼,收回视线。

“昨天你睡得早,我没有打扰你,”林誉之笑,“他已经痛快签名了,文件资料都在我房间,等会儿去看看?”

林格放下咖啡杯,不喝了,嘴唇上还挂着一点咖啡液,也顾不得擦,问:“什么?”

“现在去看也行,”林誉之说,“我知道你很着急,先喝咖啡,好不好?”

林格说好。

这是正经事,她需要亲自确认。

林誉之自然地抬手,将房卡放在桌子上:“你先过去,资料就在我床边桌子上,我的咖啡快做好了,等一会儿我再去找你。”

林格点头,拿了房卡离开。

林誉之等了不到一分钟,那个戴棒球帽的男大学生拿着相机走了,是林格离开的方向;恰好他的咖啡也到了,林誉之微笑着说声谢谢,拿着咖啡,往电梯方向走。

他腿长,步子大,在电梯间前和那个男大学生相遇。对方有些惊慌地瞥他一眼,旋即低头,相机挂在脖子上,脚往侧边挪了几步,和林誉之保持距离。

电梯门开了。

俩人按的不是同一楼层,电梯门一开,男大学生就匆匆走,林誉之默不作声,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后者慌了阵脚,一路低头走,一直走到死路前——前方只有一个杂物间,没有其他人,玻璃窗外是皑皑雪。

林誉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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