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儿不得不承认宋城南虽然为人“阴险”,但他的话多少还有点道理。
他从不厌学,甚至乐在其中,虽不至于非得以此改变命运,但也不希望被勒令退学。三尺课桌,是他无味生活中的慰藉,是深浪中的方舟,闹市中的壁角,唯一可以喘一口气,歇一下脚的地方,撑着他仅剩不多的心气儿,让他觉得自己起码没有烂透。
“峰哥抬举了,不过最近家里也事多,确实抽不开身,我以后可能就不去店里了。”秦见敛着眉目,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顺一点。
“草!给脸不要脸!”黄毛蹦了起来,“还他妈家里有事,你家里就一个瘫子,平时你连管都不管,有什么事?”
见秦见垂眸不语,他又高声骂道:“你他妈当你是谁啊?”
“不是谁,所以不必峰哥和小春哥劳师动众。”
“你这个不知是谁甩的籽的杂种,我看你他妈就是欠揍!”
秦见的表情还是淡淡的,往吧台后面一站:“还有什么说的了吗?没有就别耽误人家做生意了。”
黄毛气得牙痒痒,半大不小的一个崽子,也敢和他叫嚣:“你妈就是放荡,怀你的时候连谁是你爹都搞不清楚,不过想来你爹也不是什么好鸟,不然也生不出你这么个忘恩负义的小崽子。”
话音刚落,一直没什么表情的秦见怒了!他嘴唇微动左右磨着牙,拳头攥死,一个箭步就冲到了黄毛面前,提腕便落拳,动作利落极了!
黄毛虽不是身经百战,却也是实实在在混出来的。嘿嘿乐了两声,一个侧身躲过了拳头。他比秦见高一头,自然极具优势,翻身就给男孩儿一拳,正中脸颊。
这拳不轻,男孩儿的脸瞬间红肿,可他却如同缺乏痛感神经,唇角都没翕动一下,便又冲了上来。
他个子小,却胜在灵活,拳头打不到对方的脸,就可着肚子肋骨打。
黄毛没想到瘦瘦小小的秦见这么生猛,拳头非但不软,力道还很十足,接连挨了三下,痛得他皱紧了眉头,不得不倒退了几步。
台球厅里的皆不是善茬,如今抄着手都在看热闹,秦三也捧着手机靠在门框上,不咸不淡的来了一句:“打架行,但碰坏东西得陪。”
众人的调侃让黄毛有些窘了,十八街的小阎罗竟被一个小崽子揍得连连后退,说出去要被人笑掉大牙。思及此,黄毛怒从心起,他急于搬回颜面,快步上前,挥开双臂去抓秦见。秦见却仗着灵活,一个纵身翻上了台球案子,不知从谁手中摸过一根球杆,照着黄毛脑袋就劈了过去。
他站在案台上,居高临下,占据优势。球杆的破风声呼啸而起,在空气中发出一声争鸣,惊得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一棍子下去,只怕离开瓢不远了。
“秦见!住手!”
“打,用力打!”
“这小崽子不赖吗。”
一时间,秦三的大喝与众人的叫好交相混杂,一方斗室狂躁得如同斗兽场。
黄毛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势惊住,直愣愣的盯着那杆子,一时竟忘了躲闪。
球杆带起的厉风先一步打在黄毛头上,男人下意识地闭上眼睛等待着接下来的锥心之痛。
啪!四下皆静,只有球杆落在皮肉上的响亮声音,声响之后却没有如期听到黄毛的惨烈的嚎叫声。
“秦见!你干什么呢!”
宋城南单手握着球杆,手腕上青筋绷起,琼扎有力的肌肉将衬衫隆起,每一处都证明了他生阻了一次充满恨意且用尽全力的凌厉攻势。
社区主任厉目瞪着男孩儿,一个反手用力将球杆向下一拽,含霜纳雪的声音随即送到。
“秦见,你给我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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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主任:养孩子忒t不易,养老攻更t糟心。
面子重要
箐。
台球厅靠角落摆着两张长条沙发,浸着经年累月的污渍,边角与扶手已经污得发亮,早已看不出原有的颜色。
沙发中间安置着一个茶几,漆面崩裂透出原木的颜色,上面摆着两桶刚刚吃完的泡面,烫了卷发的面条挂在筒壁上,新鲜的汤渍落在干涸的汤渍上,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秦见靠在墙角,心情十分不爽的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两方人马。他不知道事情怎么变成了这样,姓宋的为什么成了自己的“家长”,以绝对代言的强势与酒糟鼻和黄毛对峙。
“我是谁?”宋城南抬起剑眉,“我是秦见他叔儿。”
看热闹的秦三眨么眨么眼睛,捧着手机凑到秦见旁边,与他咬耳朵:“小孩儿,你什么时候有了个这么能耐的叔儿,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亲的吗?行啊小孩儿,瞧你叔儿那身腱子肉,瞧那身手,看以后谁还敢欺负你?”
秦见心里窝火,用脚隔开秦三,不耐烦的斥道:“叔儿个屁,就一爱多管闲事的事妈。”
黄毛嗤了一声,双手插兜抬起屁股,夸张的说道:“叔儿?你是秦见的叔儿?笑话,你要是他叔儿他能把你往理发店领?”
宋城南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点烟的时候翻起眼皮盯着黄毛:“理发店怎么了,我侄子给我理个发不打紧吧?”
“放屁,你就是他领回来的羊,宰的就是”
“春子!”酒糟鼻截了黄毛的话,警惕地看了一眼宋城南。
宋城南乐了,吐出一个烟圈,他问黄毛:“你认识我?我们好像没见过?”
黄毛被酒糟鼻一提醒,气势顿时弱了下来,他清了一下嗓子,摇头:“不认识,没见过。”
“那就认识一下,”宋城南将烟咬在齿间,伸出手,“我叫宋城南,是秦见儿的叔儿,也是新发社区的社区主任。”
“社区主任?”黄毛显得有些惊讶,他转头去看酒糟鼻见他神情中也有淡淡的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