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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

 

一年到头身上也没有几身行头,如今却穿了最好的一套。秦见看着那双锃明瓦亮的皮鞋,低头瞅瞅脚下一团团的污雪,不由蹙起了眉头。

小赵是社区中最年轻的一个,嘴上也活泛。此时他双手插在嘻哈裤子的兜里,围着宋城南转了一圈:“宋主任你不收拾都让那些姑娘垂涎欲滴了,这一收拾她们不得神魂颠倒啊?我可听说龚婷婷昨个约着闺蜜去市里的大商场买衣服去了,看来她是想一举将你拿下啊。”

宋城南穿上大衣笑着斥道:“就你嘴贫,这话可不能出去乱说,给人家姑娘添麻烦。”

“哎呦,这还没处上呢,主任您就护上了?”小赵夸张的吆喝,他弯腰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我就不耽误您正事了。”说罢又贱兮兮地趴到宋城南肩膀上咬耳朵,“要t吗?我友情赞助。”

宋城南踹了他一脚,骂了一声“滚蛋”。他推开社区大门,眼风一扫没见到半个人影。

开了车锁,宋城南长腿一跨坐在车上,小电驴喷出浓重的尾气破开了四合的暮色。即便遥远的路灯只勾勒出了一个男人的剪影,长衣当风,便潇洒过了头。

暮色中,男人头都没回只是提高声音:“秦见,出来。”

像养熟了的宠物,心中再是不愿,也抵不住主人的一声召唤。秦见慢腾腾的从墙角探出头来,耷拉着眼皮托着步子走到宋城南面前。他不说话,只是用脚一下下踢着地上残雪,没几下雪渣子就盖上了一只锃明瓦亮的皮鞋。

宋城南跺跺脚,对于情绪无常的小崽子实在没什么办法:“又没上课?年级前十也不用这么嚣张吧?”

不知这句话触了少年哪片逆鳞,他瞬间炸毛:“宋主任还会关心我?怕不是担心我扰了你的相亲吧?”

宋城南这些日子心中一直郁郁,先前被秦见无故冷落,加之在酒吧又不明不白惹了一肚子气,虽说秦见这几天每日来他这儿伏低做小,却一句解释都无,让他心中的郁气越发积重,不上不下的堵在心口。如今面对龇着牙的小崽子,宋城南忽地便不想担待了,他翻起眼皮轻笑:“别说,还真有这层顾虑,见爷也不是没扰过我相亲。”

肉眼可见的,秦见黑了脸。狼崽子在宋城南面前向来乖巧,可此时那股嗜血的疯劲儿藏也藏不住,他上前一步,浓重的鼻息打在宋城南的脸上:“我扰了一次,就能扰第二次第三次,你不是把我当儿子养吗?既然要给我找妈,怎么的也得过我这关吧?”

宋城南眉间的川字纹高高的隆起:“秦见,你他妈跟我这儿胡搅蛮缠呢?听听你自己说的都是什么话!”

“龚婷婷是吗?”秦见像陷入了自己扭曲的世界,自说自话,“天天拧着腰走路,声音嗲里嗲气,十个男人她能勾引九个半,就愿意看男人为她争风吃醋,这种女人有什么好?”

听到这话,宋城南心中的郁气化为怒火一冲而上,多少年未失的风度今晚都不要了:“我看挺好,说不定我今后也会是为她争风吃醋的一员呢。”

“喜欢戴绿帽子是吗?”昏暗的路灯下秦见赤红的目色依旧明显,“你也打算以后像秦铁峰一样养一个野种!?”

“秦见!”宋城南一声怒喝,打断了少年的自伤。他揉揉眉心,终于找回了成年人的心智,神色疲惫的说道:“抱歉,我刚刚的话没过脑子,你别往心里去。”

“你这崽子也真是狠,为了一招制敌连自己也能搭进去。”宋城南苦笑,“请见爷高抬贵手,相亲成不成另说,总不好放人家鸽子。”

宋城南面上的落寞和苦涩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秦见心头的熊熊烈火。他知道宋城南什么都没有做错,面对自己的近乎偏执的胡搅蛮缠最终也选择了退让,无非就是不想揭开自己陈年的伤疤罢了。

“你不是敌人,我也不是几句话就会受伤的秦见了。”少年垂着眸子,不敢看男人脸上的神色。

委屈兮兮的秦见总能激发出宋城南的无限爱怜,他无奈地揉了一把少年的脑袋,佯装恼意:“你啊,我真不知你的脑子里一天天都在想些什么,还不如以前只想着赚钱的时候,起码我还知道该从哪方面收拾你。现在你这一会儿叫叔儿,一会儿叫哥,一会儿又叫爸爸的,还真让我无所适从。”

秦见立起眼睛,但在看到男人脸上隐隐的笑意时,心中所有都化成了一滩水。他上前一步,抬腿跨坐在小电驴的后座上,下巴脱力似的搭在了宋城南的肩上,在他耳边低声嘟囔:“不管我叫你什么,你都是宋城南,只有你能收拾我,从哪方面都可以。”

一直笼罩在宋城南心头的那股郁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悄散尽,他勾勾嘴角回手拍拍少年的脑袋:“真能作啊见爷,女人都没你这么难应付。”

秦见刚想问一句“你应付过女人?”话还没出口,就看见小赵从社区中冲了出来,边跑边向着宋城南喊道:“主任,不好了主任,有人要跳楼,围观群众刚刚给咱们打来的电话!”

“位置在哪?”宋城南蹙眉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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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写的都是啥啊啧,一会儿可能还有一章,对付看吧,还能弃文是咋的

红衣

新发镇有横纵各四条街路,分别被命名为经一街、纬一路;经二街、纬二路,以此类推,不作累叙。

起名是门学问,新发镇这路名往好了说直观实用,往坏了说没有半点文化。

晚上六点正是下班的高峰期。经一街是主路,最是繁华也最是阻塞。这里没什么秩序,整条路上只有一个红绿灯,但过路的行人从众不从灯,攒几个人便自动归做一团,在车流中无惧穿梭。

这个时间做小买卖的也多。杏子桃子李子梨,鲜艳欲滴却都是冻货,用小三轮一装,驻扎在繁华的路口,行人顺手买上几斤,回家用热气一暖解了冻,又软又甜,很是可口。

还有卖糖葫芦的。滴流圆的山丹丹挂上厚厚一层糖浆,让人看一眼就口齿生津。做这种买卖的小贩最喜欢小孩子,见了人群中的孩子总要抜着嗓子高声叫卖,希望哪个善解人意的孩子闹着大人来买上一串。

可今天,这些人却将目光都投向了一处楼顶。那里站着一个女人,长发翻飞,正欲跳楼!

宋城南是第一个赶到的,路上他让秦见拨了消防队与派出所的电话,但这个时间,这个地界,小汽车是跑不过小电驴的。

这是新发镇最高的一栋楼,十二层。原来的通信公司,上面是办公场所,下面是手机卖场和营业厅,一度是镇上唯一一处夏天提供空调的公共场所。后来手机卖场经营不善,镇一级的通信公司又被整合合并,这栋楼空置后就被租了出去。

开过商场,做过写字楼,皆是不温不火。如今商民混居,很是混乱,因为没人交围护费用,电梯已经停了几年,宋城南与秦见只好一层一层的向上跑,好在两个人身体素质极佳,一口气上到顶楼仅是气息微乱。

厚重的门板上生着铁锈,门脚的铁皮张着嘴,锋利的棱角在地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圆弧痕迹。

宋城南推开顶楼的铁门,差点被寒风掀一个跟头。虽然过了年,但离春天还早,此时还是骤雪寒风的天下,宋城南搓了一把耳朵,低声叮嘱秦见“小心点”。

天台不大,一个蓄水箱占了一半的面积。宋城南和秦见绕过水箱,就看到了一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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