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节
他还记得她第一回进他书房时就认出了宋掌院的画,可见熟稔。
而眼前的这画的技法也是不俗。
“不是他,”楚引歌笑了声,将画方方正正叠好,欠身作礼,“苏公子若无他事,我就先走了,生辰快乐。”
她落落大方笑着离开了,反倒是苏觅,抱着锦盒,心中苦涩。
白川舟眸色逐渐平静,刚回身走了两步,就听后头的苏觅从拱门走了过来,叫了他一声。
他略略点头,但却是排斥再多言。
可苏觅刚经历一场起落,心情跌宕,想着阁主所处的事比他应多得多,许是能从他那里获得安慰,便黯然殇魂问道:“阁主可有被人拒绝过?是怎么排解的?”
白川舟觑了他一眼,哑声道:“未曾。”
“……”
见他失魂落魄,又添补了句:“我和我夫人两情相悦,琴瑟和鸣。”
话罢,便挥袖大步流星地走了。
衣袂飘飘,苏觅只觉心中更堵了,这人世间的伤心人好像就他一个……
夏日的光总是曜得人眼睛发花。
就像楚引歌似在街上看到了水影,但一闪而过,她以为是自己花了眼。
可楚引歌刚回到绣铺,就听到了品秋的嗷嗷乱叫:“白掌柜,刚刚我们铺子来了个美人,好清冷,好孤傲,我好喜欢!说得第一句话就是画不错,那低音嗓也好好听!除了你之外,我还是第一次见过这么好看的。”
楚引歌这就知道方才不是自己看错了,这种种特质应该就是水影。
她的心一颤,他难道也来了?不过不是说六月底么?许是让水影提早来办事罢……
她的长睫微敛,轻轻唔了声,没有显出任何情绪:“没买什么?”
“掌柜,你可真是钻进钱眼里了,”品秋埋怨,“这样的美人姐姐来我们铺子,是我们赚到好不好。”
楚引歌轻轻扫了她一眼:“桥头王家的新婚吉服送过去了?钱夫人定的留仙裙绣好了?我看你真是闲得发慌。”
品秋见她对此话题无所兴致,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赶紧忙活去了。可只有楚引歌知道,她心中已掀起波涛巨浪。
水影不会无意来的,她既然知道了这铺子,那他是不是也早知道了?他没准真来了,会不会也和水影一样,进来冲她说一句这画不错……
一念之此,楚引歌打发品秋出去送吉服了,自己又去隔壁买了水粉胭脂,略施妆容,在铺里时而坐立往外望,时而起身踱步。
可直到日暮西斜,楚引歌也没能等到他,她的心也渐渐冷息。
是夜,暴雨忽至。
烛火昏昏,楚引歌捧着酒盏,眼神迷离看着窗外,这雨和初遇他时一样大。
那也是个仲夏夜啊。
她抿了一口,嗤笑自己怎么还和五年前的小姑娘一样,一遇上他的事就方寸尽乱,竟因心中的胡思等了他大半日。
楚引歌斜倚在榻上,轻纱从香肩滑落至臂弯,将杯中酒全数饮尽,薄荷果香在唇齿间蹦哒,紧跟其后的是浓郁的酒涩。
她皱了皱眉,好苦,他到底是怎么把薄荷酿做得那么甘润的?
夜风涌动,屋内的烛火“啪嗒”被吹灭。
“连你都欺负我。”
她语气柔媚,跌跌撞撞地走向案几,重新燃了灯。
醉眼惺忪,一转头,就看到了坐在榻上的白川舟,没有面具,一袭月白,如和风霁月,挑眉看着她。
楚引歌知道自己定是又醉了。
她恍恍惚惚地走向他,轻点着他的秀鼻,声色是见怪不怪的习以为常:“你又来了。”
白川舟眉心一跳,将她一把拉到怀中,坐于他的修腿上,长指游弋在她的连绵玉颈,散漫问道:“我是谁?”
“是牧之啊。”
她的眸色潋滟,纤指划过他如刀削般的下颌,姣唇轻启,复道:“是我的牧之。”
白川舟的呼吸渐促,她在惑他。
他凑近,吮舐着她的耳垂,修指将她的寝裾往上堆叠,声线已低哑:“还有谁欺负你?”
“你啊。”
他一顿,却在这瞬间被她扑倒在榻。
楚引歌趴伏在他的身上,轻咬着他的唇角,眸底泛红:“我一醒来你就不见了。”
嗓音软酥酥,听上去已是委屈得不行:“就你总欺负我。”
作者有话说:
看看棠棠第二天一早发现他还在是何反应……哈哈哈哈
你很会
窗外雨声潺潺, 屋内情绵旎旎。
白川舟冒雨前来,身上沾了不少雨水,又被楚引歌紧紧贴着, 那层衣衫更是黏湿, 似落水的蝉翼一般薄, 也就更能感受她贴伏的绵柔。
他的后背不自觉的绷直。
掀起眼帘看她, 她的小脸因酒醉染晕上了红馥,媚眼生丝,小嘴嘟嘟地控诉着他的坏, 她的委屈。
原来她喝酒是为了想看到他啊。
他的眸色滚着烫, 直白又浓烈,轻笑了声:“小酒鬼。”
语气中是满满的宠溺。
楚引歌只觉今夜梦中的白川舟有些不一样,他多情的眼眉, 他不正经的薄唇,他滑动的喉结都很具象。
她怀疑是今夜的酒饮得过分多了。
她扯开了他半湿的衣襟,又松了他的玉带, 小手游弋, 细细密密的吻温柔又绵软地落了上去。
他有些难忍,但又一时臣服于她的主动。
醉酒后的她总是有些不一样, 他任由她造次。
从他的耳垂, 到颈后, 到肩畔, 又到上下轻滑的喉她蓦然停下。
楚引歌又难过了, 两手搂着他的劲腰, 嘟囔低喃:“你明天早上不要走好不好?每次醒来看到榻边空荡荡, 我就得伤心整整”
还未说完, 她就打了个小嗝, 薄荷冽香。
他忍不住被她的可爱笑出了声,胸腔也跟着轻轻震颤。
她捂住了他的嘴,佯怒嗔他,不让他笑,续道:“我就得伤心整整三刻,才能起床。”
白川舟以为她不说伤心三天,一天总要有的罢,谁知才伤心三刻
他好气又好笑,她都不知他在她离开后,心伤了多久,蔷薇居的目之所及,屋檐,书房,熙园哪哪都是她。
蔷薇开了又谢,落了满袖,却再无白玉堂。
白川舟一个巧劲就将她翻转了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襟怀半落,她的眸光秋水盈盈,肤如映雪,玉圆雪脯若隐若现。
整整五年,他的小姑娘长开了,它们也长大不少。
白川舟的眸色渐邃,方才的撩已让他情难自控。
“小混球,说好的来信呢?”
连只言片语都没收到。
楚引歌的神色怔怔,醉着酒呢,不知是听清了还是迷糊了。
他等了半晌,没等到她的回复,低头咬住了抱腹的系带,轻一歪头,松散,他胡乱地将其甩在地上。
埋进柔润的玉圆之中。
楚引歌的眼神迷蒙,似梦似幻,如影如沫,她抬手轻抚着他的墨发,声色低迷,“我写了。”
白川舟一怔,抬首看她。
“不是用笔,是用酒。”
楚引歌的眸底蓄起了泪,“一坛薄荷酿,一封寄君信,可惜你明早就走了,不然我可以带你去地窖看看我给你写了多少封信。”
欲念肆意,潮湿在泛